那一刻，云淡風輕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他是一個出租車司機，還不到20歲。一天，在一個中年婦女下車后，他發現她大大的包落在了后車座上，他正要去追她，方向盤一轉，卻把車開去相反的方向。在沒人處，他把車停下，拿起那個大包，打開來，里面有3萬元現金，還有些證件什么的。他心中一喜——去年開車肇事，他欠下別人1.8萬元，債主這幾天正催得緊，而父親躺在醫院里，也正等著他拿錢。

短暫的喜悅后，他陷入不安中。包里的黑色相框中，是一個中年男人。是那女人的丈夫吧？她死了丈夫又丟了這么多錢，會多么絕望啊。

可他又不甘心把包還回去。

不久，交通臺開始反復播出一個故事：一對夫婦情深意篤，丈夫得了絕癥，妻子傾家蕩產為他治病，也沒能挽救他的生命。丈夫走后，妻子借遍親友，湊了3萬元錢，準備給丈夫買墓地。可是包落在出租車上……

他在良知和貪欲中苦苦掙扎。三天了，包就原封不動地放在車座下面。第四天，交警帶著那位中年婦女找到了他。

他又愧又悔，默默地從車座下拿出那個包，等待一場暴風驟雨。

但婦女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反拿出3000元錢遞給他，說，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謝謝你了！

他一愣，隨即揚起稚氣未脫的臉，淚如雨下。他把錢裝回那女人的包里，結結巴巴地說：“有您這樣的愛，您的丈夫一定會升入天堂的……”

他知道，她的寬容和愛已經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在英國，也有一個故事，曾被一部美國大片部分采用過。

一個青年被警察追得滿大街地跑，走投無路之際，他跑進了一家酒吧，慌慌張張靠在吧臺邊。有兩個歲數稍大的男人正在喝酒，看見他的窘相決定幫他——其中一個把帽子借給他以騙過警察，并請他喝酒，為他壓驚。

警察走后，三人愉快地聊了起來。請青年喝酒的人興奮地說，他已掙夠了去美國的錢，買了船票，馬上就要走了。他挖了一輩子煤，為的就是這一天。

夜半，三人都大醉。青年扶挖煤人回家。一條僻靜的石板路，燈光微弱，挖煤人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青年看周圍沒人，迅速從挖煤人身上取走了錢袋和船票。

第二天，船開動的那一刻，挖煤人邊追邊絕望地喊著：“上帝啊，你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好人啊！”熙熙攘攘的人群吞沒了他的聲音……

那幾天，挖煤人水米未進地躺在街上，他已一無所有了，絕望、后悔、悲憤……可就在此時，傳來了去美國的那艘船沉沒的消息——如果沒被偷，他就在遇難者的名單上！

他淚雨滂沱。他相信，小偷是上帝派來救他的使者。他再次摘下帽子——曾經借給小偷的帽子，朝著大海的方向深深地躬下身去……

許多時候，在人間的天使是那些心懷慈悲的人，出現的那一刻或能夠立即拔除人的苦難，或可以即刻救贖人的心靈；其實也有另一種情況：在人間的天使是不帶翅膀的，甚至是以可憎的、可恨的、可憐的、可悲的……面目出現，這樣的救贖不同于前者，大多需要一個過程，苦難中的你要耐心等待，相信人間的善良，相信雨過之后一定會有天晴。

那一刻，平凡的你可以品味到生活中風雨過后的云淡風輕。

摘自《八小時以外》2007年第9期

編輯/李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