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老王,人家都喊他小王,是人人羨慕的主兒!從部隊轉業到一個國有企業去上班,接著娶了個城里美女做老婆。老婆的父母親是國家干部,家庭條件比較好,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小王在廠里是技術主管,工資大幾百塊,現在看來幾百元的工資或許不值得一提,可那時幾百塊比現在幾千塊買的東西還要多。但是小王并不以此為滿足,而是利用休息時間在外面攬私活,一年下來也賺他個萬兒八千的,比工資還多。
等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他那里時,他就辭了單位的工作專心創業去了!
上世紀八十年代,“萬元戶”是富人的象征,也就是說,他創業的時候已經是富人了,據說他回家創業的時候有20多萬呢。掙到錢腰桿子也硬了,本來是留在城里照顧岳父母的,有了錢小王就想回老家發展了,畢竟那里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再者,衣錦還鄉在人們的心目中是多么榮耀的事啊!于是不顧岳父母的反對,小王帶著妻兒回到了老家。
小王的家在鄉下,那里沒有什么工業,村里分了幾畝地給他。小王回來后不久就后悔了,沒有了城市的繁華,沒有了賺錢的平臺,靠種地能賺幾個錢?在這時候,小王聽說村里有個磚瓦廠倒閉了,正在找人承包,沒有來得及細想的小王就匆匆忙忙的找到村支書,說明了自己想承包的想法,村支書正發愁沒人承包呢,來了個財神爺,自然是什么都好說。于是,小王上交一萬元的押金,就把廠子接下來了。附加條件是三年不用繳稅,每年只要給村民土地賠償款就可以了,價格是一畝兩百塊。
接下磚瓦廠這個攤子,小王躊躇滿志!在他看來,農村正在大面積建房,如果能燒出磚來,不愁賣不出去!據說附近地區有好幾個大人物都是燒磚瓦發家的。
……
每畝兩百元賠償款看起來不多,可是土地多啊,河灘地被磚廠占用的有一百多畝,一年就是幾萬元,再加上上下打點,一年的死支出在5萬元以上。更為郁悶的是,承包那年由于天氣不好,發洪水了,小王的廠子被水全淹沒了。燒磚最怕的就是水災!水退了后,小王一盤點,虧了十多萬,可是小王仍不死心,他想繼續招人。他想,在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只要堅持下去,肯定會做起來!
手里的20萬三兩下被折騰沒了,小王開始了借貸生涯。借5萬用于生產,再借3萬用于買煤,年底終于燒出磚頭來了。可是,問題又出來了,一是燒磚的師傅技術不過關,燒出來的磚頭是半生不熟的,沒人要。二是由于是河灘地,沒有多少好粘土,下面有沙礓石,燒出磚來奇形怪狀的,買去蓋大房子是不能用的,價格自然就賣不上去了!
一連串的打擊讓原本很自信的小王慢慢懷疑起自己來!
他想,如果生產的磚賣不出去,或者賣出去了賣不上好價錢,那生產的越多也就意味著虧的越多。如果放手不做,那一分錢都沒有了!該怎么辦,小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這時候另外一個磚廠由于承包人沒有資金而倒閉了,正在找人承包。那是個在好土地上建起來的磚瓦廠子,聽說上一個承包人賺到錢不愿意再弄了,這個剛承包不久,借不到錢繼續生產,所以倒了下來。小王又打起了那個磚瓦廠的主意!
幾乎沒費什么口舌,小王就把這個磚廠承包下來了!可是,正準備大舉生產的時候,附近村莊的農戶紛紛找上門來要土地賠償款,小王這才記起當時接手的時候忽略了很多東西。于是,一幕村民告小王,小王告轉包人的鬧劇上演了……
時間、精力、金錢在扯不清的糾紛中慢慢流失了。
直到有一天,他再去辦貸款時,銀行和鄉政府都把他列為投機分子,不但不放貸,而且還讓他還貸!
這回,小王真的絕望了,因為資金鏈已徹底斷裂!
絕望中的小王,拖家帶口,消失在家鄉人的視線中!
……
小王消失后,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在哪,在做什么,人們隱約地聽到些傳聞:“他現在發達了!”“他現在淪為乞丐了,頭發全白了……”可是傳說終究是傳說,沒有人真正知道小王現在過的到底怎么樣了。
消失的時間里,磚瓦廠的磚被人拉完了,煤也被人拉走了!
小王辦磚瓦廠的事情成為當地的笑話……
(責任編輯 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