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看了我一眼,似乎有點慌張地一躍,就跳進了我的懷里。
外面有聲音不斷地傳進來,那是媽媽和奶奶的聲音,兩個人似乎在爭辯著什么,從阿白的眼神里我也可以斷定又是一堆雞毛蒜皮。大人們就是怪,有時候還不如小孩子,其實爭了半天又有什么用,不還得在一個屋檐下吃飯睡覺。我和阿白從來就不吵,從爺爺撿它回來的那一天開始,它似乎就死心做一個聽話的小貓咪,無論我高興還是煩惱,它都會靜靜地看著我,做出一副很懂事的樣子,我喜歡阿白。
我趴在窗戶上向外張望,陽光透過棗樹的葉子,把院子撒得斑斑駁駁的。樹上的棗子們大部分都紅了,有一些蜜蜂在枝葉間穿梭忙碌著。大概已經(jīng)是秋天了吧,昨天我還追著爺爺?shù)钠ü蓡査裁唇小疤旄邭馑保髞頎敔敳荒蜔┑厮ο乱痪洌耗憧纯刺炜帐遣皇呛芨撸那槭遣皇呛苁娣 N已銎痤^看了半天,那上面的白云果然讓我的心情一點點好起來。
媽媽大概很生氣,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臉色就像還沒有成熟的茄子。奶奶不見了。可能是被爺爺拉進里屋了。爺爺真聰明,一個巴掌拍不響,似乎是永遠的真理。有一次爺爺對我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多虧了你是個男孩,幸運啊幸運。我要是個女孩子呢?爺爺?shù)闪宋乙谎壅f,你有那本事嗎?我吐吐舌頭,抱著阿白趕快離開。
午飯吃得不是很好,本來大家應該在一起吃的,可是飯桌上不見了媽媽,也不見了奶奶,爺爺唉聲嘆氣了幾次干脆放下飯碗出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很沒有意思。
中午我睡了一覺,媽媽喊我起來的時候,我說自己肚子疼,一副慵懶的模樣。媽媽說你怎么啦?中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我說我怎么知道。我在炕上翻來覆去地折騰著,直到媽媽慌慌張張地去找醫(yī)生。
阿白焦急地看著我,它純凈的眼神似乎想知道我的病因。我說阿白,快去喊爺爺啊。
醫(yī)生很快就被媽媽喊來了,醫(yī)生說你哪兒不舒服?我說肚子疼,頭也暈,還想吐。醫(yī)生說讓我看看。醫(yī)生粗糙的手按在我的肚子上,一會兒右邊,一會兒左邊,一會兒上面,一會兒又跑在下面,我的小肚子都快被他按得要尿尿了。爺爺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進來的,他的眉頭緊皺,很嚴肅的樣子。他對媽媽說,孩子怎么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誰知道呢?媽媽的聲音很低,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錯誤。醫(yī)生又用聽筒聽了半天我的心跳,后來半信半疑地說,沒有什么異常啊,你中午是不是吃了什么變質(zhì)的食物?我搖搖頭,但馬上又說,是不是那盤剩豆角,我吃的時候好像是有一股子味的。醫(yī)生說,這就對了,沒什么大事,先開點解毒的藥,多喝點水,很快就會沒事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又睡過去了。我原來沒有午睡的習慣,可現(xiàn)在這一折騰,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兩覺,睜開眼睛我看見了媽媽和奶奶,一個在炕的這邊,一個在炕的那邊。我聽見奶奶說,你看我都老糊涂了,為了一點小事差點誤了孩子的身體,真不應該啊。媽媽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也怨我,我就是脾氣不好……
我躺在那里,聽著她們的對話,忽然覺得有些“天高氣爽”。
我咳嗽了一聲,說,我要喝水。
媽媽長噓了一口氣,你終于醒了。奶奶也湊上來,孩子,餓了吧,你看奶奶給你煮了雞蛋。
我貪婪地吃了兩個雞蛋,雞蛋真香啊!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的病已經(jīng)全好了,我和阿白在屋子里嬉戲著,仿佛下午的事情就沒有發(fā)生過。爺爺透過老花鏡疑惑地看著我,后來他自言自語地說,這小子是不是就沒病啊。
誰知道呢,反正我不說,連阿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