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駒一聯脫困境

張伯駒（1898－1982），原名家騏，字叢碧，別號游春主人、好好先生，河南項城人，與袁克文、溥侗、張學良等并稱為“民國四公子”。

張伯駒一生酷愛字畫文物，為不讓國寶級的文物字畫流落國外，不惜傾盡萬貫家產，購買、保護文物。新中國成立后，張伯駒與夫人潘素把收藏的8件頂級文物捐獻給國家。當時的文化部頒發獎狀云：“張伯駒、潘素先生將所收藏晉陸機《平復帖》卷，唐杜牧之《張好好詩》卷，宋范仲淹《道服贊》卷，蔡襄自書詩冊，黃庭堅《草書》卷等珍貴書法共八件捐獻國家，化私為公，足資楷式，特予褒揚。部長沈雁冰。一九五六年七月。”

孰料次年，即1957年，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張伯駒竟被劃為“右派”。陳毅任上海市長時曾與張伯駒交好，得知此事，根本不相信張伯駒會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但又無可奈何，只好給時任吉林省宣傳部長的宋振庭寫了封長信，推薦張伯駒到吉林擔任吉林省博物館副館長，將張伯駒夫婦保護起來。張伯駒對陳毅暗中幫助的義舉終生感激。

后經審查，給張伯駒一案作了“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的結論。1969年，張伯駒被迫退職，送往舒蘭農村插隊。那里不收，夫婦倆只好回到北京。此時陳毅已病重住院，不能見客。1972年，陳毅不幸辭世，張伯駒悲痛不已，揮淚撰寫了一副挽聯致悼，其聯云：

仗劍從云作干城，忠心不易。軍聲在淮海，遺愛在江南，萬庶盡銜哀。回望大好山河，永離赤縣；

揮戈挽日接尊俎，豪氣猶存。無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應含笑。佇看重新世界，遍樹紅旗。

古時稱御敵立功的將領為“干城”。“尊俎”，典出“折沖尊俎”，意為不用動武力，在談笑間就擊退敵人。

這副未被擺放在顯眼處的挽聯是用鳥篆書寫的，被參加追悼會的毛澤東發現，念完后連聲說好，并問陳毅夫人張茜，張伯駒有沒有來參加追悼會？張茜回答說，張伯駒雖然是陳毅的好友，但今天的追悼會卻不允許他參加。毛澤東還從張茜的回答中得知，張伯駒老兩口從吉林回北京處境十分困難，住房、戶口都無法解決……

毛澤東便轉身叫周恩來過問此事。這樣，張伯駒才被聘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時在1972年1月21日，陳毅元帥追悼會后11天。

因一副挽聯扭轉了多舛的命運，是一段佳話？還是一段辛酸？

（責編朱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