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國內許多地方都在搞公祭,從三皇五帝到三教九流,不一而足。據說,光是公祭女媧就有好幾個地方在忙活,一時間古董都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水有源,樹有根,祭拜祖先,飲水思源,以示沒有忘本,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這轟轟烈烈的公祭活動,有多少人懷著虔敬之心去舉辦,又有多少人在虔誠地祭拜?我看很多人都抱怨頗多,更不要說自覺地彎下膝蓋。既然沒有那份誠意,只能說公祭另有目的,這目的,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皆為利來,皆為利往,祭的不是始祖圣人,而是讓人流涎的利益。
這些三皇五帝、三教九流,在歷史的流轉之中,有的早已上升為傳統文化的一部分,甚至祭拜他們也成了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一旦成了文化,就成了一碗永吃不完的飯,并美其名曰“文化資源”,誰擁有或是搶到這資源,誰就擁有了一座金礦,誰就可以躺在祖宗的財富上翹二郎腿享福了。
這種文化資源的開發和爭奪,這些年可謂愈演愈烈了。有幾個古董的地方要大書特書,搞成文化大省大市大縣大鄉大村,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也要掘地三尺,尋遍古跡,努力考證個名人、官人、偉人、大人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彰顯”文化個性魅力。于是諸葛亮“躬耕”于南陽還是襄陽,曹雪芹到底是遼陽人還是豐潤人,袁崇煥生于廣東東莞還是廣西藤縣……都爭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
有史可查、記錄在案的歷史人物畢竟大多板上釘釘子,爭論歸爭論,爭奪歸爭奪,總還是可以定論的。獨獨那些年份實在太過久遠,無跡可查的名人(暫且這樣稱吧),甚至想象出來的神話人物,虛構出來的小說人物。比如女媧、孫猴子一類,創作者都已作古,不會站出來指證,這樣,一大批“虛擬”的名人如同公家的東西、唐僧的肉,你不搶,別人就搶,你搶,而且讓專家學者打頭陣去搶,說不準就被搶過來,名正言順地成為某一地的專屬品,何愁不可以大做文章賣錢!因此,關于名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作古的,也不論是確有其人還是虛構)的“出身”、“籍貫”、“故里”、“嗜好”、“軼事”的考證從未間斷過。
吃祖宗的飯沒有什么不妥,祖先的遺產就是要給后人的,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現在的問題是,大家都想把這棵樹移植到自己的私家園子里,這恐怕就麻煩大了。一是自己的園子土壤氣候是否適宜呢?搞不好就移植不活,或是南橘北枳,或是驢唇馬嘴。二是互不相讓,你爭我奪,讓人看笑話,一不小心還可能傷著文化這棵參天古木。三是移植是需要費用的,投入產出的賬算不算得過來?要是家底較瘠薄,我覺得還是拿有限的銀子先解決月十子問題要緊,否則真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死要面子活受罪(得面子的是家長,受罪的是家人)。故而,對這種文化移植工程,應該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