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羅蘭說過:任何作家都需要為自己筑造一個心理的單間。我不是作家,但我也需要。而能夠承載一個心理單間的最好的場所,就是書房了。 喜歡書,書房里擺著兩個書櫥,滿滿當當地塞著各種名目的書。當然算不上藏書,藏書是那些做學問的學者的事。我不做學問,只是喜歡閑暇的時候,坐在窗明幾凈的屋子里,泡一杯清茶,裊裊地冒著熱氣,然后從書櫥里隨手抽出一本書來。沒有什么刻意的目的,抽到哪一本算哪一本,翻開來,讓心靈走進一個前人營造的精神世界,于浮躁與喧囂間筑造屬于自己的心理單間。每一本書都像是一個智者,一個得道的禪師,他們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從書架上走下來,坦誠相向,或冷清或熱烈,或儒雅或奔放,沒有身份與心理的屏障,有的只是面對面的淺吟低唱。
喜歡把書櫥里的書分成幾類,就像把朋友依著交往的不同,在心里暗暗分類一樣。自己喜歡的作家的集子,就擺放在書櫥的中央很顯眼的地方,以便讓自己在書桌前坐下來的時候,抬眼就能看見,像看見作家微笑的眼睛一樣。從魯迅到余秋雨,從張愛玲到三毛,近代的,當代的,深刻的,通俗的,只要是對筑造心理的單間和精神的堡壘有作用的,來者不拒,都會在我的書櫥里找到棲身的地方。
也有一些是工具書,林林總總很是蕪雜,一個個城墻磚似地摞在一起,也占據著不小的地方。在我寫東西的時候,遇到不明了的詩詞或者歌賦的淵源,邏輯或者文字的歧義,它們就會像老學究一樣從書櫥里走出來,把平日腦子里不愿意存放的東西,一一羅列出來并且釋解,條清縷晰。宛如一個精神流浪漢的背囊,里面裝滿了行程里所需要的吃穿用的東西,餓了渴了只管伸手去拿。
還有一種書是屬于懷舊的,承載著人生的跋涉,記錄著曾經的喜好和履歷,比如一些和讀書時代有關的專業書和文學雜志。書已經沒有太大的價值了,閑下來的時候也很少會去翻閱,卻總也舍不得丟掉。像一個貪玩的孩子曾經擺弄過的玩具,舊了,也顯出了不適合年齡的稚嫩,但感情還在,融匯其中的汗水與收獲、歡喜與憂傷還在。便將它們置放于書櫥的底層,隔上一段時間便打開來看看,像翻曬自己的童年一樣,也會不時地在腦子里打開一絲塵封的記憶。
隨著時光的流逝,書櫥里的書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快要盛不下了。最重要的是,里面又多了一類書,是兒子的。兒子的圖畫書和他在幼兒園的課本,居然也擺滿了書櫥的一層。放學歸來,兒子就會站在他的藏書前,一本本地擺弄,書本也走進了他幼小的心理單間,和那些玩具一起,成了他童年世界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每每看見兒子,心里就會萌生出閱讀他的欲望。兒子也是我生命里的又一本書呢,只是閱讀的過程太長了些,怕是要耗費我一生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