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曉凡的一首《黃山待日出》,讓我眼睛為之一亮,怦然心動!私以為,這是我曾讀到的所有黃山詩中最別出心裁、最富有新意的難得之作了。
關于黃山,曾吸引了多少勇敢的登臨,為一睹那日出的壯觀,又常伴著多少苦待!筆者也曾去過,卻無緣一識;曉凡去了,算是有幸。然而在黃山之巔,面對那一團升起的輝煌,他是怎樣歌唱的呢?
——詩人是熱烈的,也是冷靜和沉郁的:他渴望光明,毫不卑微;他也苦待,沒有乞憐。于是他直抒胸臆道:
并不是由于我暗淡
才到黃山來渴求光
并不是因為我蒼白
才來討一點太陽的血漿
太陽有血,我也有血
太陽有光,我也有光
何必吝嗇地躲躲藏藏?
渴求應是相互渴求
向往該是彼此向往
光與光的擁抱
血與血的沖撞
熱與熱在山野間雄渾的合唱
真實的期待真實的愛
原本就該是這樣……
對不對呢?太陽
奇崛的哲思,精辟的豪語,看似平常卻有著豐厚的蘊含。而結句“對不對呢?太陽”則更見作者舉重若輕,于親切冷峻中顯現人格的尊嚴與偉岸。是對世俗觀念的挑戰,是真愛的頌歌!由此,我們也可窺見詩意的提煉之于詩是何等重要,而一切都緣自詩人的胸襟。
我一向以為,一首詩的思想深度,當然應力求深刻,但執意苛求,亦大可不必。因為考慮到諸多因素,不能強人所難,而且詩,畢竟不同于教科書,詩人也不是充當教師爺的角色。就著手中的材料和自我的藝術涵養,盡可能寫出一點新意或別樣的旨趣,讓讀者也分享到其中的妙處,能品出一點味道,于是賞心悅目,也就可以使人得益了。
不過,曉凡的《黃山待日出》,是值得另眼相看的。
2
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是詩的音樂,音樂之詩。這支圓舞曲給予我們美的享受無窮。詩人曉凡酷愛音樂,據說他常是一邊放送樂曲一邊寫詩并引以為暢的。他的《聽〈藍色多瑙河〉》,便是頗得神髓的佳作:
色彩從聲音里流出
大地旋轉著舞步
波光折射出嫵媚
芳草與蜜蜂追逐
綠樹輕搖著鳥鳴
春天在絢麗中成熟
紫羅蘭滿目秋波
素而熱烈的祝福
借助通感,借助一連串意象的疊加鋪排,詩人對樂曲所傳遞的情緒做了美妙的描述。如果說,其繽紛的彩思開始還使我們眼花繚亂,第二節點出這是“施特勞斯多情的使者”,是“面目清麗的發聲的長河”,對于“難耐的焦渴”,它是“清涼涼的滋潤”;對于“荒涼的寂寞”,它是“溫馨的撫慰,在黑夜發光,在太陽下唱歌”,并堅信即使“地殼在升沉中變移,多瑙河也許會死去”,但這“潺潺流動的旋律,卻是她生命的延續”,而且將“鏤刻成地球常青的記憶”!——顯見詩人在給予這支名曲高度評價中那種熱烈得為之傾倒的情懷了。全詩神采飛揚而不輕飄,底氣充盈而不怒張,極為凝練而流暢,確實表現了作者的腕力和成熟的技巧。而我不吝征引,何嘗不為深心的傾慕?
好的詩就這樣使我們長期留戀不止,仿佛一切題外話都多余。
責任編輯 高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