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萬丹 中國模特的歐洲路

這個20歲的小姑娘，入行兩年就飛速躥紅，成為歐洲秀臺上Dior、Armani 等時尚大牌的新寵

樓下是上海奢侈品展的展覽會場，樓上五星級酒店里的一間套房，兼著工作人員休息室、雜物儲藏間和模特更衣室。

樓下奢侈品展的NE·TIGER 時裝秀剛剛結束，樓上的氣氛也輕松起來，套房里只要是有平面的地方，東倒西歪地坐滿了人，已經換掉演出時裝的模特，坐在床上嚼薯片。又一個穿著火紅色晚禮服、衣袂飄飄的女模特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房間里的男孩子們馬上知趣地起身，退到外面房間，輕輕虛掩上房門。門沒有關嚴實，但剛進去的模特渾然不介意，旁若無人地脫衣服，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和風一吹就會折斷的鎖骨。

莫萬丹是時裝秀上最后露面的那個，也是被記者團團圍住的那個。這個20 歲的小姑娘，入行兩年就飛速躥紅，成為歐洲秀臺上Dior、Armani 等時尚大牌的新寵。

疑似東北大妞

莫萬丹身高1米80，這樣的身材在廣東人中屬于異數，12歲的時候，她就被招進了深圳體校練習跳高。體校里大部分運動員來自東北，特別是一些吃苦耐勞的項目，比如舉重、鉛球……僅有的4名廣東運動員都是田徑隊的，小莫是其中之一。

雖然長著一張廣東人的臉，但小莫常常被認作東北人。在東北人扎堆的地方呆了6 年，性格和口音已經完全東北化了，性格直爽的小莫語速極快，口無遮攔，嘴巴里一水的平舌音，“那啥”、“咋整”撲面而來。還沒有被東北化的是酒量，隊友們端著大酒杯“干！”“干！”，她還是嚇得腿軟，貼著墻邊往下出溜。

當運動員的不允許打扮，跑步、鍛煉，頭發永遠是馬尾辮，穿的永遠是運動服，小莫從沒覺得自己長得好看。隊友也打擊她，“廣東人眼睛長得摳嘛，鍛煉老是曬太陽，臉上有小曬斑，她們說我是‘骷髏的眼睛，臉上都是鳥屎，嘴巴長得像雞屁股’，把我給氣死了，我就拿個鏡子照，想哎呀我大概就是長得丑吧。”

18歲，因為跳高腿多次受傷、骨裂，醫生對她說，你還可以繼續練跳高，但是因為你的腿傷，已經不能再增加強度了。小莫的運動生涯似乎到了盡頭。有人對她說，你個子這么高，去當模特吧。

“那時候連模特是啥都不知道，人說你沒看過電視里模特啊？看過啊，那模特老高了。我能當嗎？怎么當啊？人家又說你去參加比賽吧，參加比賽拿了名次就有公司來找你了唄。”

糊里糊涂報名參加了2004年中國模特之星大賽，“小道消息滿天飛，什么黑幕啦，什么后臺啦、關系啦，我想我完了，我什么都沒有。結果我拿了第一名。”

丑小鴨發現自己身體之美，是在18歲成為模特以后。賽后，捧紅過眾多頂級超模的東方賓利公司很快跟小莫簽了約。剛剛出道的小莫在酒會上看到姜培琳、馬艷麗等前輩，驚為天人。“我想要是將來有一天，我能夠做到像她們一樣，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結果公司跟我說，你要做到跟她們一樣，只需要兩年時間。”

中國也有這樣的臉龐？

事實證明公司沒看走眼，小莫因為出色的外形和氣質極速躥紅，短短一年之內包攬了《ELLE》、《嘉人》、《時尚伊人》、《時尚芭莎》、《COSMO》等國內所有頂尖時尚雜志的服裝大片，2005 年老牌時尚雜志《VOGUE》搶灘中國，創刊用7 幅超大版面首次推出中國內地模特，就選中莫萬丹作為中國創刊號惟一重推的頂級名模。2006 年，小莫獲得了萊卡風尚模特大獎，成為中國首席模特。

早年頗受詬病的深陷的大眼，上翹的嘴唇，當了模特后成了小莫的優勢。這張歐化的臉龐受到了張志峰、計文波等國內頂級設計師的青睞，她成為日本著名設計師岡正子、菱沼良樹和永澤陽一在中國時裝發布會上的領銜模特，歐洲兩大模特管理集團IMG 和NEXT 也盯上了她，邀她出演2007法國巴黎和意大利米蘭兩大時裝周。

歐洲秀臺看慣了呂燕型的小細眼大平臉，初見小莫大吃一驚：中國也能出產這樣凹凸有致的面孔？大眼摳摳，鼻頭翹翹，小嘴撅撅，兩道長眉一挑，輪廓極其硬朗。

Dior首席設計師加里亞諾親自主持面試，得知莫萬丹是中國人，驚訝地問：“中國有條件這么好的女孩子嗎？”小莫很肯定地回答：“有！比如我！”

從今年1月下旬的巴黎高級定制發布會開始，莫萬丹用面試率證明了自己不僅僅是中國的名模：在巴黎她參加了迪奧、阿瑪尼等的演出，在隨后的米蘭時裝周， 她又為阿瑪尼、ROCCOBAROCCO、KRIZIA、AIGNER、ENRICO COVERI、MARIELLA BURANI 等9 場發布會走秀，還擔當了ROCCOBAROCCO 的開場模特。除了時裝發布會，莫萬丹還為法國版時尚雜志《FRENCH》等拍攝時裝大片，為加里亞諾自己的品牌拍攝畫冊，被歐洲媒體稱為“這一季最紅的亞洲模特”。

一場秀四道坎

然而中國模特要想真正打入世界T 臺并不容易，小莫發現，在國內養尊處優的超模，到了國外，一樣要拿著地圖問路搭地鐵，夾著模特本到處去參加面試。公司派了個助理跟著她，打點她的工作與起居，助理會說英文，但是到了時尚大本營歐洲，英語也不那么管用，模特跟設計師的語言溝通也出現了障礙，“巴黎說法語，米蘭說意大利語……面試競爭也非常激烈，常常是成百上千個模特一起候在那里，我一看，哇！那不是凱特·莫斯嗎？哇！那不是那個‘娃娃臉’（頂級超模Gemma Ward）嗎？哇！那不是誰誰誰嗎？”

在歐洲，要躋身國際大牌的時尚秀臺，一般需要經過4次篩選，第一道關是模特公司在電腦上發模特的過往照片供對方選擇，通過以后，則需要模特本人攜模特本參加第一道面試，即使是非常出名的超模也無法跳過面試這一環。面試過程中模特通常不化妝，素面朝天。這一道坎過了以后，大牌設計師會親自面試一次，主要是看模特的氣質與本次秀場的主題是否吻合，如果過關，設計師會叮囑模特某日再過來試穿衣服。試穿衣服是最殘酷的一關，很多氣質外形俱佳的名模，往往因為一雙鞋子不合腳就被淘汰出局。

莫萬丹就遭到過這樣的拒絕，“阿瑪尼在巴黎時裝周的秀場上用了我，后來在米蘭的時裝周，又選中了我，我挺高興，心想這阿瑪尼老頭還挺喜歡我的，最后試衣服拍照的時候——那場秀比較成熟，服裝設計也是針對年齡大一點的人，說我太年輕，不合適，就把我涮了。后來阿瑪尼的另外一場年輕一點的時裝秀，才又重新用了我。噢，原來我是年輕派的。”她故意撫著脖子做了個搔首弄姿的鬼臉，發出奪人的大笑。

LV是老娘們兒用的

對志在國際市場的中國模特來說，最好是在歐美國家長期居住，這樣才可能得到更多的機會，比如呂燕、杜鵑這幾個闖入國際視野的模特，如今都在國外長住，公司也希望小莫能夠照此辦理，但莫萬丹一到國外就飲食不慣，生活不慣，加上又舍不得放棄在國內發展的優越條件，在國外就是呆不住。

國外的生活最吸引她的就是購物，模特公司特意叮囑助理，你到了國外一定要約束小莫，別讓她亂花錢，這里另外還有一張卡，藏起來，千萬不要給小莫看見，這是到了實在沒錢的時候拿出來吃飯的。結果莫萬丹一購物就剎不住車，“快，快，快點把那個卡拿出來！”拿出來就刷了。歐洲一趟，刷了10萬人民幣買服飾，倒是沒怎么買名牌。國外奢侈品比國內便宜很多，但是普通的品牌質量也很好。

“去愛馬仕的展會，她們說拿一個最貴的包包給你看，我一看，上面有鉆石，100多萬。哇，一個包包100多萬，可以買一套房子了，這是人買的東西嗎？有人會買這樣的東西嗎？有！誰呀？上海女人！！還要排隊呢！！”

在法國，她被街頭中國同胞攔住，讓她代買LV的包包，因為有限額，中國人每人只能買兩只，供不應求。她也曾跟模特朋友專門“考察”過廣州生產的仿冒名牌，“拿出來一看，哎呀太真咧！我女朋友背的是正品，假的比真的還真，真的是膠皮的，假的反而是真皮的。”

她也買名牌，喜歡的是Gucci的眼鏡、Prada 的大包包，大大的尺寸跟模特的身材很廝稱，她指著纖瘦的助理說，那包，“疊巴疊巴可以把她裝進去。”“Prada 的特點是簡潔大方；Dior就是小精致；LV？那是老娘們兒用的！”

這是個對事業成功尚無機心的小姑娘，有人問她，模特這一行壽命短暫，年齡大了就得面臨轉型，你看，馬艷麗做設計師了，姜培琳兼做主持人了，你將來怎么辦？她一臉茫然，不知道啊，我這個人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又有人問，你嗓子啞啞的，又像周迅又像莫文蔚，可以去唱歌啊。她笑得更茫然了，我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怎么唱歌呢。別人再問，業余還有什么特長愛好？她呼了一口氣：我喜歡運動，嗯，還有睡覺。看著她的天使臉龐，幸運兒就是可以這樣不用為自己精心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