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個時代都有焦躁和不安,都有失落。如果是在一個發生著巨變的年代,這種對未來預期的不確定性顯得更為迫切。“there are known knowns, there are known unknowns, there are unknown knowns, there are unknown unknowns.”
在一直被認為是漸進式變革的中國,最為根本的變革是價格變革—各種生產要素和產品的價格形成機制的更新—與市場和平等交易接軌。在工資、資本以及日漸興盛的技術、創意成為生產要素的年代,在沒有經歷過科學管理、真正的大規模生產洗禮的中國,這種引導變革和探索方向的主要參與者,無疑正是經濟學家。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價格雙軌制改革,“吳市場”,“厲股份”,國有企業改革,甚至大學擴招—備受爭議的產業化,甚至黃金周,火車票價格,對中國移動這樣的巨頭的批判,反壟斷,產權交易,物權法,等等不一而足,無不閃爍著經濟學、經濟學人的身影和思維的火花。
毋庸置疑,經濟學家在改革開放以來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一方面是因為“經濟學帝國主義”,經濟學的研究觸角伸到了社會科學的各個領域,所謂“章魚一樣的經濟學”;另一方面,經濟建設成為中國社會的核心議題之一,為更多的經濟學家提供了舞臺。擁有傳奇人生經歷的經濟學家、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教授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就勇敢地從寶島臺灣投奔祖國大陸,并在世界經濟學的重鎮—芝加哥大學學成之后,成為第一位歸國的“海龜”經濟學博士,是因為中國經濟改革的偉大實踐為知識分子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因此,在中國,經濟學家看起來更應該像公共知識分子。他們應該成為中國前途和命運的探索者之一。他們應該參與到為更多的人謀取福利的隊伍中去。這是公眾的期待,當然也許是一個想當然的錯覺—這種錯覺來自于經濟學人對自身的信任甚至自負。
事實上,許多經濟學家并不以為然,他們可能與一個物理學家、化學家或者生物學家一樣,只醉心于純粹的學術,“兩耳不聞窗外事”。那些影響深遠的經濟學思想的發現者未必一開始就懷揣“達則兼濟天下”的政治野心和“我以我血薦軒轅”的氣概。驅使他們的不是豐厚的千萬瑞典克朗,也不是成為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的榮耀或者財政部長、央行行長的誘人權力,而是解釋問題的持續熱情。芝加哥大學新聞處對經濟學家(人)的分類包括:①理論經濟學者,包括做實證工作的;②政策分析經濟學者,包括搞調研的、做官的以及對媒體發言的;③企業經濟學者,包括做經營的、做咨詢的。如果媒體或者大眾不能清楚地界定他們的區別,就不能充分理解自己的判斷的合理性。更為重要的是,如果正如許多媒體領袖所說—我們并沒有足夠豐裕的財經媒體從業者—記者和商業觀察家,那么這種錯位可能導致,我們對某些經濟學家的言論或者行為發出巖漿一樣炙熱的怒火。不幸的是,這種情況正如火如荼地在中國大地上演。盡管,還有一個原因是,經濟學人本身也未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三種人中更傾向于哪種角色。經濟學人正成為中國獲得“唾沫”和罵聲最多的人群之一。

我們試圖“陳列”經濟學界的諸多“怪現象”。我們想象這些怪現象僅僅是一種認知上的錯位,但是仍然要表達對經濟學人應有角色的期待。我們相信,在一個媒體與經濟學人持續接觸并且日益頻繁的今天,每一個經濟學者所發表的看法都的確是深思熟慮的,是“十年磨一劍”的精髓;其次,他們在發表觀點之前,沒有進行過某種不合適的交易—這種交易不是對其知識的首肯,而是在出賣社會對他們的尊敬和信任;第三,我們希望經濟學人在談問題的時候,是本著科學的精神、“兼容并包”的姿態以及“我不同意你所說的每一個字,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的胸懷;第四,我們渴望經濟學人淡化他們的焦慮感,多一分從容,多一分自信,多一分“累死書桌”或者“講臺”的勤懇。
的確,我們吹毛求疵。一方面是因為經濟學家與國家的未來、企業的運營生態以及人民的福祉如此密切相關,另一方面,是因為經濟學界的確存在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當然,我們會坦誠地看待時代的局限。
非理性的經濟學人
經濟學人就一定是“理性的經濟人”嗎?理性經濟人的假設已經遭受到許多沖擊,2002年度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卡尼曼嘗試把心理學與經濟學相結合,弗農?斯密斯則嘗試“通過實驗室進行經濟方面的經驗性分析”,開創了實驗經濟學。瑞典皇家科學院發表的新聞公報說,“傳統上,經濟學研究主要建筑在人們受自身利益驅動和能做出理性決策的假設之上,而且經濟學還被普遍視為是一種依賴實際觀察而不是可控的實驗室實驗的非實驗性科學。然而,現在,經濟學研究越來越置身于修正和試驗基礎經濟理論前提,并越來越依賴于在實驗室里而不是從實地獲得的數據。”
不過,這是否對“在確定目標和約束條件下進行最優化選擇”的“理性”定義造成劇烈的沖擊,仍需觀察。如果我們把利益不僅僅定義為財富,“自利”就會在更為寬廣的層面成立;如果我們的目光不僅僅局限在某些單獨的案例,或者在一個長期(Long term)的時間序列來觀察,那么這種“理性”成立的概率就會大大提高;再則,由于人們進行勞動協作,專業化和一體化加強,那么作為勞動共同體的現代組織—企業的理性就顯得更為重要,更加有說服力。
對于經濟學家而言,理性可能類似信仰。那么他們足夠理性嗎?未必。 在2006年的一個論壇上。楊帆,這個自稱左派經濟學家和非主流經濟學的經濟學人,見到他們眼里的頑固的“自由派”代表人物之一張維迎。他對張維迎說,“罵了很多年。”“罵得好,罵得好。”張維迎說。
這次同臺“競技”并未終結他們的“罵”。相反,張維迎在這次論壇上發表了他的《理性思考中國改革》。這篇文章提到“理性思考”的人至少應該是這樣的:
第一,理性思考要求我們在評價一種變革和政策的優劣時,必須盡量超脫于自身的地位、身份、利益,必須學會換位思考。當然在現實中,每一項政策起步的時候,每個人都處在特定的位置,變革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要做到完全超脫是很難的,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強調理性思考的重要性。至少對學者來說,應該做到超脫,否則,就喪失了學者的獨立性。

第二,理性思考要求我們在評價一種變革和政策優劣時,必須考慮政策的可行性,把這項政策與可行的替代政策(alternative)相比較,而不能把現實中根本不可行的理想目標作為反對一項政策的理由。一些嘩眾取寵的人全然不考慮政策的可行性,不考慮政策的激勵相容條件是否滿足,習慣于用烏托邦理想蠱惑人心,對解決改革中出現的問題有害無益。
第三,理性思考要求我們在評價一種變革和政策的優劣時,必須講事實,擺道理,實證數據和邏輯分析相結合,而不能以感覺代替事實,用直覺判斷代替邏輯推理。用個案推出一般結論是不符合科學精神的。
第四,理性思考要求我們實施一項變革政策時,必須本著“向前看”的精神,也就是如何在給定的歷史條件下,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把蛋糕做大,實現多贏,使全體民眾和整個社會受益,而不是向后看,糾纏于歷史舊賬。
姑且不論張維迎的看法是否正確,張維迎如此大張旗鼓地來談一個學者本應具有的常識或者說基本素養,本身就映射出理性思考的嚴重缺失。事實上,張維迎在自己尚且并不“風光”的時候就對這種現象進行了無情的批判。早在1996年,他發表在《經濟研究》上的文章《所有制,治理結構和委托代理關系》中就專列了一節,批判崔之元博士:

崔之元是一位非常博學的學者,但當他在不同學科之間天馬行空般地穿梭時,他似乎忽視了理論研究應該遵守的基本邏輯推理。事實上,他常常是用文獻或事實引證代替邏輯推理……崔之元常常從一個案例就引申出一套理論,動輒說某某理論出現危機了。他對河南省南街村的“共產主義制度”的推崇就說明了這一點。你當然可以找出一位沒有雙手靠腳趾畫畫成名的人,但你怎么能由此就說所有想成為畫家的人都應該把手剁掉呢?
我們達到理性思維的邊界之前,就呼吁直覺的意義或者“有限理性”。如果關心社會事務的公共知識分子(如果我們堅信當代知識分子還保留著某種治世情結,那么這種假設就是完全合理的)都無法進行理性思維,那么,社會的前途和未來無異于掌握在賭徒手中。盡管理性是有限的,但是“有限”本身也是有限的。
經濟學家在論爭的過程中不講邏輯的另一個突出的表現就是以意識形態的高度來打壓/攻訐異見者。最近的一個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原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劉國光發表的一系列關于西方經濟學和改革的言論。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的何偉老師撰文指出:“真正理智的經濟學家,不是靠打棍子、戴帽子,煽動情緒,表示憤怒;而是靠擺事實、講道理,以機理分析來服人。馬克思說:‘我決不用玫瑰色描繪資本家和地主的面貌。’恩格斯也指出:‘道義上的憤怒,無論多么入情入理,經濟科學總不能把它看做證據,而只能看做象征。’”
外行評定內行
香港科技大學社會學教授、社會思潮的研究者丁學良在2005年時接受《中華工商時報》采訪時,語驚天下—
問:您覺得中國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經濟學家?
丁學良:最多不超過5個。國內有的著名經濟學家連在國際上最好的50個經濟系里當研究生的資格都不夠。有的經濟學家還沒有對經濟科學做什么樣的貢獻就想著獲諾貝爾獎。
不過,隨后丁學良就不得不做出“讓步”,縮小打擊面,“這個講法并不包括老一輩經濟學工作者……另外,這個講法也不包括現在海外最好的或比較好的大學經濟系里任教、目前暫時回到國內兼職的教授。”
對丁學良的批評也不絕于耳,不過,更多的則是媒體的新一輪炒作。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院長劉吉就對此進行了不客氣的批評:“評定經濟學家或優秀經濟學家或大經濟學家,是以他們的學術成果、由經濟學同行認定的,而絕不是靠什么民意調查;更不是一個另外專業的學者可以指手畫腳的。”“經濟學是一門嚴肅的科學,隔行如隔山,不懂經濟學的人應尊重經濟學家,正如尊重科學家、作家一樣,這才是科學的態度。
對丁學良的批評,也有人較真。“丁學良在批評中國經濟學家的同時,他自己也應該深入地、嚴肅地自我批評,因為他沒有對中國經濟學家在國際學術刊物發表論文的情況做任何深入調查,就隨意地下定結論,不僅在社會上對中國的經濟學家形象造成很壞的影響,而且把社會輿論從中國未來改革需要真正關注的矛盾引導到關于中國經濟學家可信度、為哪個利益集團代言等一些無足輕重的問題上。”這個批評者是在查閱了《美國經濟評論》(AER)、《計量經濟學》(Econometrica)等知名雜志的數據庫之后得出上述結論的。該作者的結論顯示,依照丁學良的標準,林毅夫、海聞、王一江、鄒恒甫、趙耀輝、霍德明等教授均是合格的經濟學家。
也許作為行內人,最近風風火火的鄒恒甫研究員的“癡人妄語”或許更能夠說明國內經濟學家的現狀:“我和林毅夫是三五流,張維迎是九流,大多數人都不入流。”
屁股與腦袋
屁股決定腦袋,看起來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對經濟學家群體的一個最“致命”的“攻訐”正是“經濟學家先富起來”。有文曰“經濟學家江湖里大款多而大俠少”。作者不無憤激并以“回頭是岸,立地成佛”的口吻寫道:“靠出賣良知,靠偽經濟學說,靠說假話,靠出賣公眾利益乃至國家的利益,雖然得逞于一時,輝煌于一時,但最終聲名狼藉。”
關于經濟學家們的“贏利模式”和收入來源主要有:
◎ 講課費:一流經濟學家2小時1萬,二流經濟學家5000元;
◎ 咨詢費:在各地方政府、各企業擔任著顧問,按月固定獲得收益;
◎ 項目費:幫助企業或政府做一些資本運作的項目,一般都是根據標的來提成的;
◎ 稿費:給報紙雜志投稿或寫書,一個普通的分析師出一本書的收入就高達六位數,更不要說我們的大腕們了;
◎ 為利益集團服務:一個獨董收入在2萬~20萬元不等。
盡管這些分析的某些數字值得懷疑(也許更多,當然也可能更少),不過,這并不是問題的關鍵。我們的確看到諸多經濟學家像明星“走穴”一樣出席各種由企業主辦的論壇,并且發表許多“受歡迎”和贏得“長時間雷鳴般的掌聲”的言論。
最受爭議的是經濟學家充當上市公司的獨立董事。從獨立董事的職能設計和國際慣例來看,聘請管理專家擔任獨立董事更為合適。“經濟學家可能為企業領導提供關于宏觀環境和走勢的富有意義的分析和指導”,但是一般而言,經濟學家很難對一家具體的企業的運營說出有意義的建設性意見。“他們離我們的企業實際太遠。”一位企業家在接受《管理學家》采訪時表示。因此,一個更為合理的解釋就是,經濟學家出任獨立董事時所獲得的報酬不是自己的知識、見解或者創意,而是自己的“名聲(名望)”以及可能存在的與政府的關系。獨立董事成為花瓶的種種現實也為此做了注腳。還有,一個重要的事實的確是,經濟學家與政府的關系非常緊密。在中國社會,由于市場經濟制度仍待完善,權力仍然在市場準入、融資以及其他許可證頒發方面占有重要的位置。一位企業創始人曾經赤裸裸地向記者表示,“他們說了,20萬,許可證拿走!”
“新聞經濟學家”
在這個注意力經濟的年代,財經媒體和經濟學家相互需要。“新聞經濟學家”的誕生也屬應運而生。
記者一直好奇于那些所謂的左派或者非主流學派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觀點的。記者如愿約見到了這樣一位代表人物。
他的回答讓我大跌眼鏡。“我的出名完全不是因為我的研究,而是我發表的那些‘左派’經濟學家言論。”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媒體傻到被這些經濟學人利用,那么就一定是二者的合謀。被訪問者獲得名聲,更準確地說,是注意力;而媒體也獲得了被關注度,高的轉載率,或者點擊率。如果不忌憚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么也許某些所謂的大論爭不過是三方共謀而已。這位非主流經濟學家承認大多數非主流經濟學家水平都很低,甚至對自己同一戰壕的“隊友”所獲得的博士學位也不屑一顧。
如果以此判斷進行分析,那么有理由相信許多經濟學家在面向媒體所出之“不遜”之言,就有自我炒作之嫌。這就與當下娛樂圈為了博上位不惜制造各種“緋聞”或者八卦新聞異曲同工。
當然,另一種可能的是,對于敏感事件的參與和發言也可能使得經濟學家處于風口浪尖。所謂“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里”,或如茅于軾先生所說:“人民群眾往往不明白誰是真正維護他們利益的人,而先知先覺往往成為歷史犧牲品。”最為典型的例子是吳敬璉研究員在今年年初發表“火車票價格應該上浮”的言論,一石激起千層浪;張維迎發表的關于改革開放官員利益受損最多、茅于軾對于廣州市市長張廣寧把房價視為政治問題的諸多言論,所遭遇的網絡唾沫和難以計量的反駁與批評,也是這種“新聞經濟學家”的典型代表。
當然,在住房日益成為居民們頭疼的大事情之一的當下中國,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的易憲容教授所發表的各種驚世駭俗的言論恐怕就得另當別論了。他始終站在房地產商的對立面,發表諸如“像上海,房價應該下跌50%,北京房價也應該下降30%”之類言論,可以說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不久前,社科院某領導認為易憲容“不務正業”—作為金融發展與制度研究室主任,大半時間精力都放在了房地產業的研究上,因此易憲容“引咎辭官”。盡管房價依然快速增長,但是易憲容所受到的質疑卻遠遠沒有茅于軾或者吳敬璉等人多。
經濟學界的“方鴻漸”
方舟子是國內學術的“打假英雄”,備受關注,亦備受爭議。新語絲是其打假的重要陣地。在2005年,新語絲登載了一篇關于國內某大學經濟學院院長涉嫌抄襲的帖子。
哈佛大學商學院教授邁克爾?詹森(Michael Jensen)向中國《經濟學季刊》揭發了國內兩知名大學的兩位教授涉嫌抄襲其1992年的一篇論文。“剽竊痕跡明顯,證據毋庸置疑。(二人)把他人的成果據為己有,大量抄襲我作品中的內容和圖表而不加注明。在專業的學術界,有眾所周知的國際學術行為標準。剽竊,尤其是如此之明顯剽竊,直接嚴重地違背最基本的學術標準。這屬于盜竊,簡單、明了,必須予以糾正。”《經濟學季刊》由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辦,其主編是中心的姚洋教授。
對此,姚洋做出了回應,非抄襲,而只是學術上的不規范。但是批評者認為這個回應太過牽強,并且有非學術的因素在其中。首先,既然學術不規范,那么無疑是《經濟學季刊》自取其辱。匿名審查能通過這樣的文章,顯而易見是自我掌嘴。那么《經濟學季刊》為什么又要這么做呢?其次,被指控者的院長身份值得關注。
另一個案例就顯得更加具有代表性了,如果其所述事實為真。近日,“聲名鵲起”的鄒恒甫指責張維迎“學弟”偽造了自己的簡歷—當然主要是在牛津大學讀書期間的部分。一是張維迎在其中文簡歷里聲稱自己在1992年獲得了碩士學位,但是鄒恒甫卻通過“取證”認定張是在1994年獲得碩士學位的;第二是張維迎聲稱自己獲得了George Webb Medley Prize,而鄒恒甫旁征博引地說明這是謊言。鄒恒甫在其博客中“近乎癲狂”地寫道:“從1995到2007,12年多的時間,一位北大教授,光華管理學院的院長,XXX第一人,XXX年度經濟人物,編織了一個謊言,導演了一場騙局,欺騙了無數經濟學學子和同行,當其站在臺上給學生和企業界人士大講誠信的時候,我不知道他的臉是否在發燒。”
“經濟學家的吹捧范式”
“我算是見識了學者之間的吹捧是何等的高明了。”
一位剛剛聽完林毅夫講座的媒體同行對記者表示。林毅夫在2005年接到了劍橋大學馬歇爾講座2007~2008年度講座的邀請函。他為此進行了長期的準備—事實上,1985年,當林毅夫還在芝加哥大學就讀時,他的老師盧卡斯教授就花了整整一個學期的時間來做準備
應該說,能接收到這樣的邀請函的確是意義重大,也的確是對林毅夫的肯定。
“但是,他們的吹捧太過火了。”
他顯得有些憤激,“與我想象中的學者之間的欣賞是完全不同的。”有一個評議人甚至專門做了一個PPT來分析林毅夫為什么會收到馬歇爾講座的邀請函,并且他還不時地提到所謂的“林氏定理”。
“我記得‘科斯定理’(這個詞)也不是科斯本人提出來的,好像是斯蒂格勒教授的‘功勛’。”
這位經濟學科班出身的記者頗不以為然,“畢竟那是科斯,或者是斯蒂格勒。”
“也許這就是經濟學家的吹捧范式。”
如果說中國傳統知識分子在本質上是文人相輕的話,那么這種“近乎肉麻”的吹捧可能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的確,當林毅夫講畢,第一位評議人花了相當長的時間(50%)來闡述馬歇爾講座與諾貝爾經濟學獎之間的相關性。“從1946年開始,該講座每年從全球著名經濟學家中挑選出一位作為主講人,赴馬歇爾講座的經濟學家中已有14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其中剛剛獲得2007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馬斯金是去年馬歇爾講座的主講。”
幸運的是,這種現象的出現可能只是一種氣氛的調節器。因為,當那些“鼓吹”者“正兒八經”地宣講林氏定理的人話音未定,聽眾便笑聲一片;而當另外一名評議人對林毅夫的分析和邏輯表示異議時,聽眾是掌聲一片。盡管聽眾的掌聲/笑聲看起來仍然是一個“外行評定內行”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