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關于大屠殺,我做了一場讓我神經崩潰的噩夢。夢是這樣開始的……”以弗洛伊德“夢的解析”的方式,費舍爾開始了對那場人類歷史上的“噩夢”的縝密敘述。對這場大屠殺,很多人有過各種各樣的敘述和解讀,這本書則提供了一份德國人自己的答卷——僅僅憑借德國歷史中源遠流長的對猶太人的歧視,小足以解釋大屠殺發生的原因,“只有當這種對猶太人的憎恨超越歧視而到了一種病態的心理層次,只有當對個別猶太人的敵意和對整個猶太民族抽象的極端非理性憎惡融合到一起時,我們才可以建立其和大屠殺的因果關系。”
作者從遙遠的圣經時代對猶太人的指控(“他們謀殺了基督”)開始敘述,歷經十字軍東征(1096年)和宗教裁判所時代對猶太人的大肆殺戮、19世紀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浪潮對猶太人潛在的毀滅性打擊,直到一戰和二戰中迅猛發展的排猶運動,最終達到了大屠殺的“噩夢”。其間,作者頻頻使用“謬見”、“鬼神學”、“非理性”、“恐猶癥”這樣的心理學詞匯,富有洞見地闡釋了德國歷史如何一步步走到了希特勒對猶太人的“最終解決”。
這一歷史鏈條充滿著令人驚訝的細節和出人意料的史實,一些尚未被“喚醒”的德國民族中司空見慣的“反猶夢魘”,就這樣在作者的筆下再次浮現。它就像一面鏡子,使讀者真切地看到了一種久已存在的“謬見”如何逐漸演變成德國/猶太關系的殘酷現實。在閱讀過程中,我們會遇到諸如馬丁·路德這樣“德國第一個偉大的民族預言家、德語的鍛造者”是如何說出一系列針對猶太人的“惡毒話語”、德國浪漫主義運動是如何呈現出“黑暗”的一面、1879年威廉·馬爾如何創造出“反猶太主義”一詞、一戰中普通德國人如何被民族主義情感所陶醉、希特勒上臺前后德國知識界如何陷入偏執的“恐猶癥”和“領袖崇拜狂”之中,最后,希特勒如何在《我的奮斗》一書中發明了針對猶太人的18種惡毒的“綽號”,并在上臺后成功發動了歷史上最激進的種族清洗運動……同時,我們也會遇到一些受此“恐猶癥”的心理暗示而帶有憎恨自己民族傾向的一些著名的猶太“叛徒”:馬克思(他最終發展出了批判資本主義的偉大思想,而資本主義被認為主要是猶太人的發明)、弗洛伊德(他發掘出了被德國人認為屬于猶太人“陰暗”特性的“潛意識”)等等;最后,我們也在一些聲譽卓著的猶太人(海涅、馬克思、愛因斯坦、弗洛伊德等)中間發現了可貴的正義和清醒的理性。作者使用了頗具精神分析色彩的“困擾”(Obsession)一詞作為書名,并在翔實的史料支撐和有條不紊的敘述下,逐步發現了德國這一“健康肌體”內部潛在的“病灶”——恐猶癥,這種“病灶”從未徹底治愈過,最終爆發為震驚世界的“大屠殺”。
需要強調的是,作者并非意在指責全體德國人,恰恰相反,他將大屠殺看成是“由一個其官方資料皆不可信的犯罪政權所為”,并列舉了7個主要原因:納粹權力精英統治的生物種族世界觀;在獨裁的警察政府中宣傳所產生的影響;獨裁的官僚機構成為共犯;文明束縛的崩潰;戰時情形的遮掩以及殘酷的蘇聯戰役產生的影響;被征服國家與附屬國的聯合;受害者處在一個冷漠的世界里且一味消極忍受。這樣,本書形成了非常清晰的道德觀點,并緊扣“人的因素”來論述。這有別于大多數同類著作的寫作立場(齊格蒙特·鮑曼的《現代性與大屠殺》、漢娜·阿倫特的《極權主義的起源》、《耶路撒冷的艾希曼》等)。
《讀庫》0703
早在1960年代初,翻譯家施咸榮和黃雨石就主持出版了一批西方現代文學作品,這是專供文藝界一定級別領導和專家學者做“內部參考”用的“內部書”,北京西絨線胡同有專門的內部書店,來買“內部書”的人必須持有“內部購書卡”。本期《讀庫》,“黃皮書”的來龍去脈是一大亮點。值得細讀的還有30頁的賀友直漫畫上海老行當的圖文,賀友直的畫自然是上品,文字也極有滋味。
《神諭之夜》
奧斯特以系列小說“紐約三部曲”成名。近作《神諭之夜》說的是一個大病初愈的作家偶獲一本藍色筆記本,結果引發一連串神秘事件和突發變故。1990年,德國導演文德斯邀請奧斯特就《馬耳他之鷹》里的一個失蹤故事合作一部電影,盡管電影沒拍成,但10年來,圍繞著這個故事,一個人和他的生活清晰地浮現在奧斯特的腦海里,于是有了《神諭之夜》。
《中國印象記》、《滿韓漫游》
近代日本人撰寫的中國游記數量龐大,其中一些對當時的日本人,乃至對日本決策層在對華態度的轉變(主要是由敬仰轉為蔑視)方面產生了影響。詩人小林稱中國為“衰老的大國”,他對于日本尚未在中國占據有利地位非常焦慮,“無論從長江各國輪船的競爭者,還是從列國在北京的格局看……都應該有更多的日本人來研究中國,來中國開發事業。”小說家夏目漱石1909年應日本設在滿洲的殖民地機構“滿鐵”(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總裁之邀,前往滿洲考察。他筆下的滿洲的現代化設施比日本本土還要先進。對于中國人,他蔑稱“中國佬”,“骯臟”、“魯莽”是他用在中國民眾身上的最多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