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女性立場下的情愛觀

《生日快樂》的故事源于劉若英的同名散文《我想跟你走》之《happy birthday》，奶茶的文章一向沒有華麗的詞藻和曲折的情節，有的只是娓娓道來，疏淡雋永。電影繼續了文章的溫婉風格，就像一杯溫熱的奶茶，醇醇奶香，悠悠情愫，不知不覺中你的心隨著一個女人的十七歲開始了她的愛情故事。

劉若英是在自己生曰的當天寫下這個故事的：“在生日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如果得到已經分手的男女朋友的祝福短信。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特別是那些平時無法表達的情緒。在這個時候問候一聲。代表他還在掛念著你。”這樣的情節必然能觸動在砼體蝸居的都市男女。如今愛在現代都市里已經變成了圣詞，為了前途和明天奔忙的善男信女們將愛情當成了可有可無的奢侈品，愛情的奉獻和忘我精神讓許多人望而生畏。在利己主義當道的現代都市里愛情變得無比珍貴。而經過“小資格式化”處理的《生日快樂》儼然已告別余華筆下古典愛情的時代，編制出一個愛恨糾纏、關系錯雜的愛情泳池。品嘗過愛情滋味的都會男女在這樣的愛池邊共鳴、喟嘆、思考，抑或悵然若失。奶茶在《我想跟你走》中以作為女性的敏銳和知性發出現代愛情的疑惑：“這是愛嗎?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愛嗎?”這也許是奶茶心里的結。實際上這也代表了現代都市眾多女性的愛情疑問：人生在忙亂中錯失了什么?愛情到底值得我們付出多少?這些疑問實際上也確定了影片的立場，即站在女性的角度拍女人。在一貫男性色彩濃重的港臺影視中出現這樣一部自由主義強烈的影片，無怪乎《生日快樂》穩坐香港票房冠軍，上映四天就累計337萬。

如果說奶茶的劇本為影片打上了都市的底色，馬楚成和張艾嘉的首番合作則為影片帶來了小資愛情的氣息，張艾嘉曾經說過：“我拍電影，就是從女人的觀點去做。從女人的觀點去看。”以女性作為前提，經驗和細膩當頭，以女性的敏感見長，以生活經驗的積累為鋪墊來捕捉感情的主線和支線，影片自然充滿了一股細膩柔弱的氣息。張艾嘉對原著的理解非常透徹，她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適量地增加了一些細節內容，讓這個2000字不到的故事顯得更為飽滿豐盈：而攝影師出身的導演馬楚成把影像處理得淡雅別致，回味悠長。全片很明顯的帶上了攝影師作品的印記，幾乎沒有草率而過的鏡頭，畫面格調清新委婉，具有一種獨特的精品氣質。在電影開始的幾分鐘內，導演僅利用主創人員字幕的時間即完成了小南小米雙雙錯過的史詩般敘述，流暢的時空剪輯讓觀眾見識到了香港電影天性中喜歡謀殺眼球的一面。讓觀者在開始便對影片充滿了期待。

馬楚成賦予了《生日快樂》生活化的影像，但片中的生活基本局限在戀愛階段。小南和小米在十幾年的愛情長跑中經歷了初識的激情、如膠似漆的日子、漫長分離的等待，最終也沒有走上婚姻的殿堂。他們的故事有玫瑰和巧克力。卻沒有面包，沒有油鹽醬醋和鍋碗瓢盆。兩個人就像是我們身邊認識的朋友：受過良好的教育、事業有成、收入頗豐，游走在世界各國。進行著愛情長跑，在性與愛的分離中成長。這種愛情有別于瓊瑤電影中烏托邦式的愛情世界，而是平靜的展開了對都市愛情的討論。導演以極富生活化的干凈影象將男女之間的愛而不得的無奈漸漸鋪開。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一個溫暖的擁抱，漫漫長夜中偎依著等待奶奶的歸家。電話兩頭撒嬌般的日常談笑，聚會時一個充滿醋意的眼神，彈奏鋼琴時突如其來的親吻和羞澀表情。所有的細節都流淌著純潔浪漫的愛意。愛情的甜蜜在劇本的每行字下飄蕩，在電影的每個鏡頭中徜徉。但即使兩人愛得真愛得誠，故事的結局正如影片開始時導演告訴我們的一樣：錯過。影片中最感人的地方是小米收到小南即將結婚時的決絕電話。對于小米來說，多年來若即若離的愛情長跑剛剛有了一絲光明。小南的電話打碎了她所有的愛情幻想。多年的堅持和專一在這一刻變得一錢不值。對于她來說。愛情的結束意味著情感的崩塌。小米眼里噙著淚水，放任自己開著新車在停車場里畫一個又一個的圈。影片最真誠的地方在于沒有停止這個畫面，而是繼續下去：小米打電話給小南，問她為什么要當著別人的面羞辱她。那一刻，感情的爆發是最真摯感人的，抑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將心中壓抑多年的酸甜苦辣全都釋放出來了。不得不說，劉若英對角色復雜情感把握之精準，表現之自然，令人嘆為觀止。其影后實力可見一斑。

小南的死或多或少帶上了韓劇的氣息，他的絕癥貌似是在為他們的糾結畫上句號，愛情也在這幾年的猶豫和思考中蹉跎了。但遺留下來深深的情愫卻縈繞一生。在現代愛情里，女性往往因為世事的多變幻而對生活缺乏安全感，知性女子心中也過多充滿了內省和敏感，這也成為了女人心里的一道死結。于是在小說或電影里會出現諸如試探、拒絕、回避甚至是舉棋不定、進退維谷。女人的歲月是經不起等待的。繁忙的工作、緊張的生活、卡奴的人生已經讓外表光鮮的都市女性內心充滿了焦慮，假如愛情還因安全感而被擋在門外，那將是多么惆悵的人生。《生日快樂》的人文價值不僅在于讓當代流行速食主義的年輕人明白愛情不僅是當下的浪漫。更是永恒的守望：同時，它還將愛情的精神彼岸和肉欲的享樂逐漸分開，提出了奉獻和責任在愛情的永恒意義。小米的愛情故事也告訴人們：愛情本來就是命運的棋局，生命不要去猜度對方，學會奉獻或許你就能創造奇跡。

劇本反映了劉若英愛而不得的惋惜心情，而影片則拍出了張艾嘉失去錯過的復雜心情。說這是一部女性電影一點也不為過。對于女人來說，青春勝過任何物事，沒有任何女人想承受來自歲月的侵蝕。但生命的成熟注定了總是伴隨著滄桑。當2006年臺灣金馬獎張艾嘉和愛徒劉若英挽著手結伴而行溫婉而笑的一刻，我仿佛看到知性女子內心的忐忑和迷茫。歲月讓人看透往事卻唯獨把未來隱匿。早年張艾嘉在《愛的代價》里唱道：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而近20年后。劉若英在她的歌聲里表達了相同的沒落和心傷。歌曲《后來》里有著兩句讖語式的道白：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兩人心中始終都有著淡淡的憂傷和惆悵。嘆息錯過的人喪失的物。慶幸的是兩人彼此都找到了對方，體會到了對方并惺惺相惜，才能出現這一幅幅知性委婉的場面。我們也感謝她們為這個時代留下了一份思索，一份城市愛情心態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