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薩雷斯：忠誠路上的迷失

在“檢察官門”事件中，美國司法部長岡薩雷斯的行為，足以結束他的政治生命

岡薩雷斯的政治生涯是和布什共進退的，從州長法律顧問到司法部長，他的一路晉升仰賴于布什的提攜關照。作為拉美移民后裔，他很少打自己的身份牌，他深信對權勢的忠誠能帶來更多好處。

但是，岡薩雷斯在忠誠之路上漸行漸遠，不但引火燒身，還把布什引入了一場空前的憲政危機當中。

1955年8月，岡薩雷斯出生在德州一個建筑工人家庭，父母是墨西哥移民后代。1973年作為休斯敦麥克阿瑟高中的優等生，他加入美國空軍，在育空堡、阿拉斯加服過兩年兵役后，進入美國空軍學院學習。兩年后，為避免繼續學習延長服役年限，他轉入賴斯大學主攻政治學專業，1979年拿到學士學位。1982年又獲得哈佛大學法學院法學博士學位，畢業后他成了休斯敦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

1994年，有“德州幫”政治癖好的布什當選德州州長，任命德州土生土長的岡薩雷斯為州政府律師，1997年提拔他為州務卿。1999年1月起，他就任州最高法院法官。2000年布什入主白宮后，岡薩雷斯也從德州轉到華盛頓任白宮法律顧問。2005年當司法部長職位出現空缺時，布什馬上把岡薩雷斯安插到這個位置。

為了回報布什，岡薩雷斯兢兢業業，哪怕是非顛倒。1976年小布什曾因酒后駕車被捕，1996年在填寫一份有關甄選陪審員的問卷時，他沒有如實回答這項被捕記錄。2000年總統大選時，民主黨和媒體借此攻擊布什，岡薩雷斯則以布什擁有州長特權為由，聲稱在這件事上他可以免責。

“9·11”后，為了配合布什的反恐大業，2002年1月，岡薩雷斯提交給布什一份挑戰《日內瓦公約》的備忘錄。按照《公約》，戰俘的基本人權必須得到保障，但他認為：在阿富汗抓獲的“基地”組織和塔利班成員不是戰俘而是敵方作戰分子，他們不享有《日內瓦公約》規定的法律權利。他還建議對在押的“基地”嫌犯施以極端審訊方式來獲取更多的信息。當阿布格萊布監獄虐囚事件曝光后，批評者指出，該備忘錄是虐囚行為的法律支柱。

竊聽計劃更是他為布什反恐量身定做的方案。按照該計劃，布什授權情報部門，在沒有法庭授權的情況下，對美國公民同海外聯系的私人電話和電子郵件進行監控。計劃公開后，馬上引爆了一場全國性公民權利與國家安全之間如何平衡的法律辯論。

但岡薩雷斯卻振振有詞。在喬治城大學演講時，他聲稱：“戰時對有關敵人的信息進行監控是有歷史先例的，華盛頓在獨立戰爭中曾攔截過英美兩國人之間的郵件和電報，威爾遜在一戰時監聽過歐美之間的電話，羅斯福在珍珠港事件后監控過所有進出美國的交通工具。”“9·11”事件后的法律也授權總統“用軍事力量打擊恐怖主義，保衛國內和海外美國人的生命安全，防范進一步的恐怖襲擊”。而總統直接授權情報部門進行監聽，“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恐怖分子的信息，沒有什么不妥的”。

如果說前幾次為布什違憲政策辯護沒有涉嫌瀆職的話，那么“檢察官門”事件中，岡薩雷斯的行為足以結束他的政治生命。

去年12月，岡薩雷斯以工作不力為由解雇了8名任期未滿的檢察官。事后遭解雇者聲稱，自己受到蓄謀已久的“政治迫害”，司法部解雇他們的真正理由是“對總統不夠忠誠”。消息傳出，輿論嘩然，公眾對這種公然將黨派利益置于司法正義之上的做法極為憤慨。

為開脫罪責，岡薩雷斯不斷說謊，說他對計劃并不知情，自己通常都把事情交待給助手來做，并不過問細節。白宮也只是批準計劃，并未參與制訂。

但有證據表明，“檢察官門”與白宮介入有關，目的是保證司法系統維護共和黨的利益。遭驅遣的8名檢察官中，有3名正在對共和黨議員涉嫌貪污展開調查，其余則表示曾遭受到要求開展或加速對民主黨議員犯罪調查的外部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布什為岡薩雷斯辯護的強硬語氣，更讓國會懷疑布什是該事件的幕后指使。于是傳喚岡薩雷斯以及部分白宮官員前往宣誓作證，宣誓意味著如果他們說謊，就會面臨刑事審訊或被投進監獄的危險。因此布什以行政特權為由，讓他們只到國會與議員作小范圍交流，不宣誓，不作記錄。白宮發言人還放話說：“國會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就這樣浪費時間引發一場無謂的對抗，要么和我們一起為公眾謀福利。”

布什為保岡薩雷斯，竟然不顧自己“跛腳總統”的劣勢與國會擰上了，將這一事件擴大為總統與國會之間的憲法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