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樂的莎劇絕唱

要按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團的標準，一口北英格蘭口音的巴里·魯特是演不了《暴風雨》中的國王一角的，但他偏偏不信這個邪。

1992年，巴里·魯特隨英國國家劇院演出古希臘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但原先的巡演因故取消。于是，他自立門戶，創立了羅森鮑德薩斯劇團，執導并主演了《查里三世》一劇，頗有些跟皇家莎士比亞較勁的意味。如今十幾年過去，他的劇團仍活躍在國際戲劇舞臺上，劇目遠至古希臘時代的悲喜劇，近到英國現代作家奧威爾的諷喻作品《動物農場》，巡演腳步遍及亞歐美各地。而巴里·魯特更是英國家喻戶曉的戲劇巨星，有很強的票房號召力，并榮獲英國最高藝術獎——大不列顛創新獎總冠軍、莎士比亞環球劇院經典獎和最佳劇目獎等。

《暴風雨》最大的特色，就是音樂。所有音樂皆為原創，并由臺上的演員親自演奏。他們一會兒是落難的大臣，一會兒又抱著比自己還高大的低音提琴展現深情。最讓人驚嘆的是女巫兒子凱利班所演奏的樂器，據說這是瑞士去年的一件新發明。凱利班用爵士風格的小調歌唱他的新主子，而愛麗爾精靈們的歌唱則把觀眾帶到了那個“充滿音樂和各種聲音”的島嶼。

巴里·魯特的工作伙伴康拉德·奈爾森不僅是位演員，更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羅森鮑德薩斯的劇目雖以經典見長，音樂卻不守舊，《暴風雨》的音樂輕松活潑，常常讓現場觀眾忍不住跟著哼唱。巴里·魯特說，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貼近時代，讓經典走近觀眾。當然，音樂也不是事先譜就，而是在排練過程中“碰撞”出來的。當《暴風雨》排練進行到最后一星期時，康拉德·奈爾森忽然覺得要增加一架電顫琴，于是劇團就花了數千英鎊購入一臺，果然，輕靈的樂聲很好地傳達了島上似真似幻的意境。

《暴風雨》是莎士比亞最后一部劇作，被評論家稱為“詩的遺囑”。該劇描寫了米蘭公爵普洛斯彼羅被弟弟安東尼奧奪去爵位，帶著女兒米蘭達和魔法書流亡到一座荒島，在那里調遣精靈、呼風喚雨。一次，普洛斯彼羅喚來風暴，將安東尼奧、那不勒斯國王和王子乘的船刮上荒島，憑借魔法懲罰惡人。結果兄弟和解，米蘭達與王子結為百年之好，一場政治風暴在寬恕感恩中得到了化解?！侗╋L雨》融正劇和喜劇、幻想和現實于一體，在結構上恪守古典戲劇的三一律，把時間集中在一天下午到傍晚的幾個鐘頭之內，使各部分內容得到完美結合，被譽為英國文學的最佳篇章。

雖然巴里·魯特曾出演過許多影視角色，但戲劇舞臺始終是他的最愛。花甲之年的他帶著觀眾在幾個小時內一起完成一個作品、走過一段人生旅程，這帶給他莫大的滿足。我說，如果明年能夠爭取到公共基金的資助，他會再來中國，帶來一個新版的《羅密歐與朱莉葉》，也許還可以跟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合作一個改編版，把故事搬到上世紀初的中國——羅密歐是英國人，而朱莉葉則是中國的世家小姐。這個主意很新鮮，很難想象最后的作品會有怎樣的呈現，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劇中肯定會充滿羅森鮑德薩斯特有的現場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