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蘇格蘭 ３００年聯姻冤家

■編譯/陳璐怡

1707年蘇格蘭和英格蘭的合并，“與其說是長期自由戀愛的結果，還不如說是場捆綁婚姻。”

——W.A.史派克《抗拒民主的國家》

2007年，位于英國西北部的蘇格蘭已經和英格蘭合并300周年了。在300年后的今天，英蘇聯盟又成為一個熱門話題。蘇格蘭人質疑：“300年前頒布的《合并法》給我們帶來了什么？”

合并前的爭吵歲月

1603年的蘇格蘭與英格蘭就開始受同一個國王的統治。當時的英倫三島上，新教與天主教教廷打得不可開交，最后終于走向決裂。信奉新教的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終身未嫁，臨死前她將王位傳給年幼的詹姆士。詹姆士的母親瑪麗是名義上的蘇格蘭國王，她因卷入了刺殺伊麗莎白一世的陰謀而被處死。于是，年幼的詹姆斯同時成為蘇格蘭和英格蘭兩個國家共同的國王。蘇格蘭稱其為詹姆士六世，英格蘭則稱其為詹姆士一世。蘇格蘭和英格蘭兩個王國合并成為共主邦聯。但是，蘇格蘭依然保留自己獨立的議會、司法系統與政府。這時的蘇格蘭與英格蘭仍然是兩個獨立的國家。

在蘇格蘭和英格蘭合并前一百多年的歲月里，他們雖然處在同一個君主統治之下，卻像家里的孩子一樣爭吵不休，沖突不斷。

公元1689年是一個多事之秋。這一年，英國發生了歷史上著名的“光榮革命”，蘇格蘭和英格蘭的關系因此惡化到極點。

當時蘇格蘭和英格蘭處于詹姆士七世的統治之下。詹姆士七世曾是蘇格蘭統治者，蘇格蘭人稱他為“詹姆士二世”，后來，他變成蘇格蘭和英格蘭共同的國王。

詹姆士七世上臺后，在英國恢復天主教，實行封建專制統治，引起了英國教會和新興資產階級的反對。人民開始反對他，落敗的國王希望利用蘇格蘭人對斯圖亞特王朝的感情，發動復辟戰爭。然而，他的政治企圖并未成功。1689年1月，在倫敦召開的議會全體會議上，詹姆士二世遜位。

王位問題成了雙方爭論的焦點。被英格蘭人排斥的蘇格蘭人希望改變經濟上的不平等地位，因此，繼承人問題成了他們的談判砝碼。也是在這場拉鋸站中，雙方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到1707年時，戰爭一觸即發。

1707年的捆綁婚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英格蘭落下關鍵一子，下贏了整盤棋。

英格蘭用同意蘇格蘭加入英格蘭經濟體系為條件，希望和平解決爭端。蘇格蘭的政客們轉變態度，同意坐下來談判。1707年，在斯圖亞特朝末代女王安妮女王在位時，英國和蘇格蘭簽定《聯合法》，規定英格蘭和蘇格蘭實現合并，定國名為“大不列顛聯合王國”。1707年5月1日《合并法》生效，一個嶄新的“大不列顛”誕生了。

但是，人們似乎并不歡迎這件英國群島最重要的憲法事件。

1706年底，伯罕文領主在蘇格蘭國會發言說：“我想我看到了一個全世界都在孜孜以求的自由、獨立的共和國，這個國家就是我們的大不列顛帝國……他們處理國家事務從來不顧及旁人，固執己見。我想我看到了一個國家，在這里，最正直的商人也被重稅壓得直不起腰……”

300年前，《魯賓遜飄流記》的作者丹尼爾·笛福以及為國務卿工作的羅伯特·哈利（他是支持合并的激進主義分子）不得不四處奔波，希望平息民憤。

大不列顛聯合王國的建立看上去就像是場政治聯姻，男女主角因為共同需要走到一起。

2007年，時值蘇格蘭和英格蘭合并300周年之時，人們卻很難感受到喜慶的氣氛。在英格蘭，幾乎沒人為這一重要日子慶祝。而在蘇格蘭，雖然還有人走上街頭，但是他們的目的大多是為300年來蘇格蘭人的不平等待遇呼吁。

2007年2 月《蘇格蘭人報》進行了一項民意調查，結果顯示：76%的受訪者認為《合并法》的頒布對蘇格蘭人來說簡直“糟透了”。

盡管蘇格蘭人對合并沒有好感，蘇格蘭城鎮的下層人民不斷地進行抗議活動，甚至發生了流血沖突。然而與300年前相比，21世紀初蘇格蘭人的敵意已經小得多了。最近一項調查顯示，蘇格蘭議會下院議員中對合并表示贊同的人數已經大大增加。

與蘇格蘭相比，英格蘭呈現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大多數英格蘭人對合并持贊賞態度。他們認為國家越大人民才會越富裕。

聯姻，并不那么糟糕

《合并法》第一條這樣闡述：“英格蘭和蘇格蘭兩個獨立王國以大英帝國的名義聯合……”

單從表面上看，英格蘭似乎從聯盟中獲益良多——經濟發展，政治主導。而蘇格蘭卻因為聯盟而失去太多。蘇格蘭下院議員在人數上不占優勢，聯合王國只給他們45個名額。據1707年的數據顯示，這一比例只占議員總人數的8%。

更糟的是，這45個議員并不都是在公正獨立的前提下產生的。那時的蘇格蘭下院被人戲稱為“腐敗自治區”。很多蘇格蘭選民受制于贊助人，而這些幕后老板們根本不了解政治。蘇格蘭在威斯敏斯特有限的代表權又因為幕后操控變得惡化。歷史學家杰西和海倫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況：“英國政治上層是輕視蘇格蘭人的，但是，輕視不代表敵視，英國政治上層只是對蘇格蘭人缺乏足夠的關注而已。”

然而，從經濟方面來看，兩個王國并成一個聯盟有利于經濟發展。“聯合王國的任何地方都由王國統一領導，但凡聯合王國內部的貿易，實行統一的獎懲措施，統一規章制度。”蘇格蘭從此獲得了自由的市場準入，英聯邦內部形成統一的市場，任何成員都可以自由貿易。

由于王國之間的合并，人民對大不列顛聯合王國產生了認同感，民族凝聚力因此增強。所以，英國才在18世紀的開拓海外殖民地過程中獲得了更多利益，其中自然少不了蘇格蘭的好處。正如諾曼·戴維斯所說：“18、19世紀蘇格蘭商人在英國的海外殖民中分得他們的一杯羹……商業的發展使得帝國擴張……”

丹尼爾·笛福于18世紀20年代重訪蘇格蘭，還認為蘇格蘭經濟并沒有因為英聯邦的成立而得到改善。然而20年后，蘇格蘭經濟發展有目共睹。蘇格蘭西部的格拉斯哥成為全國的商業中心，躍居英國第三大城市。

18世紀末，第一次工業革命在英國率先拉開序幕。蘇格蘭克萊德河沿岸以及威爾士的羊毛貿易，威爾士南部朗達鎮的煤鐵礦開采業，在這次工業革命中，發揮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蘇格蘭的其他城市紛紛效仿，結果，在這些沒有工業作為支柱產業的地方，商業帶動了發展。英國出現空前繁榮。工業革命后，英國經濟空前迅速發展。19世紀海外殖民地面積達到本國面積的15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