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策的夢想與光榮

一個世紀前，當新聞事業還不是一種受人尊敬的謀生方式時，是普利策提升了這個職業的水準。

90年前，當今世界最知名的新聞獎——普利策獎在美國誕生。時至今日，它獎掖了一大批美國乃至全世界最優秀的新聞工作者，成為全球新聞界的職業標桿。

普利策獎的創設人約瑟夫·普利策（Joseph Pulitzer），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典型“美國英雄”。他于1847年4月生于匈牙利馬科城，1864年，他作為美國聯邦軍隊在歐洲招募的新兵來到美國。未及參戰，南北戰爭已經結束。戰后他定居于密蘇里州的圣路易斯。

普利策養過騾子，當過傭人和車夫，在1866年的霍亂中埋過死者。1868年，他進入卡爾·舒爾茨創辦的德文報紙《西部郵報》當記者，3年后獲得該報部分所有權。1869年，他作為共和黨人當選為密蘇里州議會議員。1874年，他在任職《紐約太陽報》駐華盛頓記者期間進入律師界。

美國在南北戰爭后，一面百廢待興，一面是普遍的政治腐敗和聯邦一級的政治乏力。自林肯以后到19世紀末，美國沒有出現一名強有力的總統。原本規模小、個人風格明顯的報業正在向新型的報業過渡，并有望填補政治上的真空，發揮前所未有的引領社會的作用。

時勢造就了報界英雄普利策。1872年，普利策用3000美元買下《圣路易斯郵報》。6年后，他買下《圣路易斯電訊報》，將兩報合并為《圣路易斯郵訊報》。普利策發起了針對政府腐敗、彩票業、賭博業和稅務欺詐的討伐。他支持勞工，抨擊托拉斯和壟斷行為，揭露政治腐敗內幕。

1883年，普利策已經是一名富翁。他以346，000美元的巨款購買每年虧損4萬美元的《紐約世界報》，將該報改造成一份大量刊登人情味故事、丑聞和煽情材料的大眾報紙。1883年5月11日，普利策特地在《世界報》的創刊號上刪去了“紐約”二字，他以這樣一段告讀者書揭開了美國新聞史上新的一章：

在這個日益發展的大都市里，這樣的一份報紙是有用武之地的：它不僅便宜，而且明白易懂；它不僅明白易懂，而且容量巨大；它不僅容量巨大，而且真正有民主精神——忠于人民的事業，而不當有錢有勢者的奴仆；主要是報道新大陸的新聞，而不是舊大陸的消息；揭露欺詐、無恥的丑惡現象、鞭撻一切社會罪惡和弊端；真實地、誠心誠意地為人民服務和戰斗。

普利策對作為報紙靈魂的社論傾注了最大的感情。針對嚴重的社會不公和政治腐敗，他承諾用報紙揭露“揭露所有欺詐和詭計”。普利策說：“每期報紙都提供了一個機會和責任：講些勇敢真實的話，摒棄平庸陳腐之言，講些使社會上有見識的、有教養的、有獨立見解的人們敬重的話，無慮黨見派性和流行偏見。”他在社論中提出的十大綱領有九項都已寫進美國法律。

普利策是19世紀“90年代分水嶺”上美國新聞界無出其右的人物。他奠定了“新式新聞事業”的基礎，成為“新秩序的生氣勃勃的標志”。而“新式新聞事業”孕育了早期的新聞專業主義：在普利策的時代，新聞和社論成為報紙影響社會的兩種相對分離的手段。普利策以光怪陸離的消閑性、社會性新聞招徠讀者，而吸引他們的目的是為他的社論贏得更多讀者。在普利策的時代，社論是報紙正式發言的唯一手段，也是報紙主編與社會聯系的紐帶和他們智力與道德水準的反映。

雖然普利策曾與另一報閥威廉·倫道夫·赫斯特展開過一場歷經三年（1896年至1898年）的“黃色新聞”大戰，但是普利策始終沒有放棄對高質量社論和嚴肅新聞事業的執著。普利策在報道領域放縱報紙追逐黃色新聞和煽情主義，但是或許正是為此“贖罪”，他才以200萬美元創辦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和設立普利策新聞獎。

一個世紀前，當新聞事業還不是一種受人尊敬的謀生方式時，是普利策提升了這個職業的水準。正如美國人道格拉斯·貝茨所言，如果沒有普利策，“歷史可能會在許多方面改寫：沒有了謝爾曼反托拉斯法，沒有了西美戰爭，沒有了自由女神像在美國落戶，沒有了‘黃色新聞’一詞，也沒有了普利策獎。”

(作者為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新聞傳播學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