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聲工作室:
2003年成立于北京,是一個致力于藝術、教育、社區活動的獨立文化機構。供職于《中國日報》的穆謙和曾經擔任THAT’s BEIJING雜志主編的李寶衍現為五聲工作室的主要策展人員。從成立至今,五聲工作室在798藝術中心的南門空間先后舉辦了多場民族演唱,演出的歌手均是來自各民族原住地的普通歌者。
夢想移植:
2005年,經五聲工作室的邀請和組織,土耳其出生的哈薩克族先鋒女歌手薩黛特·圖爾庫茲與北康的哈薩克民間音樂團體Iz聯手奉上了“流浪的哈薩克人”主題演出會;2006年11月,他們又再次從5000公里以外的新疆麥蓋提縣邀請了八位刀郎民間藝人到北京,上演了題為“刀郎之魂”的傳統歌舞表演;2007年,五聲工作室正在策劃邀請貴州當地歌者來北京表演“侗族大歌”。
文化的步伐有聲可循,生活的變遷無聲悄然。散落在中華大地上的民族音樂形式即將隨著“世界變平”而最終沉入地下。匿藏在世界各方的音樂元素卻乘著“交流”的翅膀來到身旁。把異地的音樂夢想栽培于北京的紫金花盆中,李寶衍和穆謙就在做著這樣的移植手術。
它們,尚美妙否?
《戶外探險》:剛才看見你們在打鼓,自己都覺得熱血沸騰。這種打擊樂是什么地域風格的?
李寶衍:這是巴西的鼓樂,所以,你會覺得這種音樂特別熱情,有種邀請的味道在里面。
《戶外探險》:怎么會想到把這種音樂引進到北京來的呢?
李寶衍:那時候在美國舊金山,那里的社區居住的是來自各國的人,各自有各自民族的音樂和玩意兒,巴西的鼓也是其中之。
《戶外探險》:可是巴西離我們的生活真的很遠啊,大家能接受這種非國際化的音樂形式么?
李寶衍:現在我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走出去玩兒甚至可以頻繁地出境游。但是旅游并不是惟一一個了解其他國家文化的途徑對于這樣非常本土化非常民族化,甚至連當地人都未必熟知的音樂,想出去走一次便有所了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必須有人把這種音樂原汁原味地帶到大家面前來。我是個音樂人,是我的責任之 。而現在有朋友樂意跟我一起來做這種音樂的推廣演出,各方面條件都成熟 就可以培養一個小的群體,再通過他們來影響其他人。
至于接受能力的問題,你千萬不要低估了現在中國年輕人的眼界。只要這種音樂是能打動他們的,是美妙的,他們就樂意嘗試。而且他們會因為學習了巴西的音樂,變得真的對巴西感興趣,想要去那里旅行。而原來,大家只知道巴西有足球。
《戶外探險》:相比較而言,巴西打擊樂和中國民族音樂(比如刀郎木卡姆)哪個更吸引中國人?
李寶衍:當然是中國自己的東西更吸引人。因為有個民族的呼應性在里面。我們組織的“流浪的哈薩克人”那場演出,有很多哈薩克族的年輕人過來看第一天的演出。他們來,倒并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音樂多美,而是民族的呼應性讓他們覺得他們應該來。
到了第三天、第三天,他們還會來,重復看一場演出。而且這個時候,他們看的動機已經不完全是民族性的了,而是這種音樂喚起了他們的回憶,它非常像小時候媽媽做飯時唱的曲子夏日的中午奶奶哄自己睡覺時哼的調子。因為這曾經是他們的生活,音樂可以喚出他們內心的感覺 盡管在現實生活中他們都是為了生計奔波的人,要靠建筑貿易這種學科知識來糊口。如果一個人一生可以傾聽自己的內心一次就很幸福了 我們希望這些從他鄉來到北京的音樂可以幫他們做到。
《戶外探險》:你們為什么非要組織當地人來北京演出呢?組織一次演出的收入可以支付成本么?
李寶衍:其實,在這個工業化社會中,你想聽什么樣的音樂演奏都可以去商店里買到CD。包括你提到的刀郎木卡姆也有CD賣。錄CD的人可能是歌唱家或者是藝術家 唱歌是他或她的職業,他們唱是為了藝術而唱,這是居廟堂之高的唱法。我和穆謙以前都在北京看過刀郎演出,沒覺得特別怎樣。
可是后來等穆謙真的有機會去新疆的麥蓋提縣,聽到那里的農民晚上吃完飯隨便在院子里唱的歌,他立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刀郎音樂。穆謙當時跟我說 他聽著那些農民朋友唱歌,他就特別想跟著跳舞。這個音樂形式因為生活在當地人們的普通日子中而變得鮮活、有力量親切、震撼。我們希望可以把夢幻的刀郎音樂搬到現實中來,也的確是這么做的。
演出的場地很小,門票不能太貴。太貴的話,你就會把真正的聽者擋在門外,音樂不應該劃分價格。我們也在考慮下次是不是可以找一個大點的場地,我個人的意見是寧可場地小,人少。演員、歌者在舞臺上如果不能跟底下的觀眾交流,沒有這種氛圍,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便都浪費掉了。你能想像如果把刀郎的表演者拉到保利去演出會是怎樣一種結果 拉到后海的酒吧是怎樣的結果么7那樣我們可以賺到更多的錢,可是那不是我們要的音樂氛圍。我們現在只求收支平衡,還可以承擔略微的虧損,并期待可以盈利一點點。但絕不會為了數量而犧牲質量。
《戶外探險》:引進侗族大歌來北京的計劃什么時候才能實現呢?
李寶衍:我們做得很慢,想快也快不起來,刀郎之魂是策劃了兩年之后才跟大家見面的。我們不是在做演出領著人走穴。
第一,我們得跟來自當地的表演者接觸,告訴他們我們為什么要請他們到北京去演出,如果他們可以理解并贊同,第=步就是跟他們說,我們可以給這么多的錢你們是不是可以給孩子買一些書,多修幾條水道,添置一些缺少的生活物品。但是我們不會給他們特別多的錢,那會破壞他們已有的生活方式。
第三步才是帶他們來北京盡量安排好他們的衣食住行 保證他們在一個舒服的環境中表演。
《戶外探險》:旅行跟音樂的關系很緊密么?你怎么理解兩者之間的關系,
李寶衍:像刀郎木卡姆、侗族大歌,或者是哈薩克音樂是一個民族文化中的精華,這種精華寫不進史冊、進不了維也納大廳。你就算是背上包去新疆、貴州玩了一圈,好幾圈,很多圈,也未必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原生態音樂。而我們恰好發現了它,恰好可以把它帶到大家眼前。
知道了這些音樂你的下次旅行一定不是盲目的。通過音樂,你的視野變開闊。
另外原生態音樂是活的。它不像你去一個地方看雕塑,看歷史遺跡,你是無需參與進去的。可是音樂不樣,舞者不跳就沒有舞蹈,歌者不唱就沒有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