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私奔

私奔在中國歷史上從來就不是個新鮮話題。司馬遷在《史記》中就記載了才女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私奔的故事，如果不把嫦娥與后羿私奔之類的神話故事算上，自文君之后，又涌現出了許多杰出的私奔女性：晉之祝英臺、唐之紅拂，一直到名門閨秀趙四小姐等等。

在中國歷史上，私奔者雖一直未被正統的士大夫所認可，可在文人雅士、深宮怨女及普通老百姓那兒，她們卻成為千古傳頌的對象，歷朝歷代關于私奔的傳奇故事和詩詞、繪畫、戲曲也層出不窮。

明清話本小說對私奔的描寫更是讓人神往：月黑風高之夜，繡樓下突然閃過一白面書生的身影，伴隨幾聲突如其來的狗吠，勇敢而美麗的小姐從樓上飄然而下，和書生一道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私奔意味著告別原有的生活，奔向浪漫而又前途未卜的新生活。不過，私奔也并非全是浪漫，很多私奔都只停留在“奔”的階段便夭折了，即使僥幸成功，結局也大多不能像童話故事所描寫的那樣：“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對于這一點，《紅樓夢》中的賈母就看得比較清楚，她認為那些專講才子佳人私奔的傳奇故事，只不過是不成器的讀書人編出來騙人的把戲罷了。賈母所言雖有偏頗之處，但也不可否認，私奔者的確少有完美結局。

就拿被傳為千古佳話的卓文君和司馬相如來說，私奔之后，卓文君才發現司馬相如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據《西京雜記》記載，兩人再度返回臨邛后，用賣掉車馬的錢，盤下一家酒館，做起了賣酒的營生?！妒酚洝飞险f文君身為老板娘，還親自上柜打理，為顧客酌酒，而司馬相如則身披圍裙，與雇工一起干活，甚至當眾挽起袖子洗滌酒器。

所幸年輕貌美的小寡婦與著名才子的私奔故事，早已成為當地的熱門話題，吃了蛋的人還想親眼瞧瞧母雞，于是紛紛涌進酒店，酒店的生意也因此紅火起來。緋聞幫他們解決了生存危機，這不能不說是因禍得福。錦上添花的是，一直為此事感到羞恥的文君老父，此時也寬容了女兒的荒唐之舉，給了她一大筆錢。于是文君賣掉酒館，攜夫君一同返回成都，然后購置了田地與房屋，從此過上了富人生活。

試想，如果沒有緋聞作為賣點，沒有文君老父那筆巨額資助，文君和相如還能逃脫“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噩運嗎？以他們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其結局都不過爾爾，別的私奔者的命運想來也好不到哪兒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生命力不頑強者如梁祝，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以生命為代價，化作蝴蝶飛入花叢。至于羅密歐和朱麗葉，更是連私奔都沒串通好，就雙雙走上了黃泉路。還有，《雷雨》中的四鳳如果和周萍私奔了，你覺得他們真的會有什么出路？

私奔害己算是自找，更可怕的是它還常常殃及無辜。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海倫和特洛伊王子私奔，就引發了長達10年之久的特洛伊戰爭；而織女和牛郎的私奔后果，更是駭人——成千上萬只喜鵲每年都要飛到銀河上空，免費為他們搭橋，使之能夠相見，雖然幸福了一對人，可也苦了千萬鵲呀！

（責編 關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