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仕秋野,本名張開平,1963年2月生,安徽臨泉人。曾下過礦井,從事過共青團工作,編過雜志,現在淮北礦業集團一家物業管理處供職。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創作,在國內報刊雜志發表小說、散文、隨筆近百萬字。已出版小說集《去看一條河》、《我們不能走》等。系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煤礦作家協會會員。
第一次見到秋野,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一張很質感的臉,顯著文雅,寫著憂郁,掛著爽朗。當時便想,這人一定很男人,是盡可以做哥們、做朋友的——那時秋野正年輕。
然而,真正走近秋野,讀懂秋野,并不見得容易。
十年前,我在報刊讀了秋野的系列短篇小說《荒草灘拾夢》,有感而發,寫了一篇評論,后經報社編輯介紹認識秋野。報社編輯當時介紹說,寫小說的秋野,某礦團委干事。我多少有些困惑,因為我所讀到的《荒草灘拾夢》是一個鄉村題材的系列短篇小說,寫得很傷感、很無奈、很滄桑,甚至很悲情,明顯有那個年代的時代烙印或痕跡,這不僅與煤礦沒有關系,也與秋野的年齡不相稱。爾后,又陸陸續續讀到了秋野的一些煤礦題材的短篇,關注的全部是底層小人物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喜怒哀樂,多了一些時代氣息。至此,我才初步讀懂秋野,秋野關注最多的是那些從農村招聘到煤礦的農協工,以及已經農轉非或尚未農轉非的礦工家屬,還有那些礦工曾經生活的鄉村。這與其說是秋野精神之光的照耀,不如說是他的一種心路歷程,因為秋野也是從平原上一個鄉村走進煤礦的。
都說文如其人,這在秋野身上顯得更加明顯。
有人說秋野很憂郁,我說那是與生俱來的憂郁;
有人說秋野很孤獨,我說那是發自內心的孤獨;
有人說秋野很清苦,我說那是默默承受的清苦;
有人說秋野很悲情,我說那是難以釋懷的悲情;
有人說秋野很深沉,我說那是迫不得已的深沉。
在我看來,這些不僅是一個作家必備的素質,更是一個作家難得的品質。在這個充滿喧囂、誘惑和浮躁的時代,只有耐得寂寞,承受孤獨,甘于清苦,才能沉下心來進行寫作;悲情才有同情心,深沉才會冷思考,才會在作品中融入更多的個人情感,文章因此才豐滿、才動人,人物因此才有血有肉。
或許這與秋野的生活范圍有關。他一直處在最底層寫作,寫著底層的人和底層人的生活,長期生活的觀察和積淀,也鑄就了他的題材優勢。煤礦題材的小說一直以“關注人生,關愛生命”為研究課題,也因而在小說之林中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秋野作為當今煤炭行業較為年輕而突出的作家之一,通過一個個小人物,反映出礦工個體在當代生活中對金錢、地位、異性、情感的追求以及生活的無奈,把基層煤礦工人的生活演繹得淋漓盡致、多姿多彩、活靈活現,但最終體現的卻是礦工個體對生命價值的取向,因此雖然他的小說往往是壓抑的、悲情的、無奈的,但讀了之后,一個個高大的礦工形象卻在我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秋野也寫過以朋友系列為主的短篇小說,通過現實中一波三折的故事,講述朋友間信任的可貴、真誠的難得、友情的真諦,詮釋生命的意義,謳歌時代的精神,同樣為我們鑄就了一座精神家園。
因此,從秋野的個性和他的作品來看,秋野是傳統的,又是現代的。因為傳統,個性中多了一些與現代生活似乎格格不入的壓抑;因為現代,作品中多了一些具有時代鮮明特色的色彩。秋野在矛盾中統一著,在精神中思索著,在現實中涅般木著。但秋野一直是安靜的,這么多年來工作之余一直默默的堅持寫作,而且作品里總是釋放著他對礦山的一種情懷。我想這是秋野的一種良知,一種感恩。
淮北小城很小,小得秋野昨晚和朋友們在哪家飯店喝酒,第二天朋友們都知道。因為大家都是秋野的朋友,秋野亦是大家的朋友。為朋友,走近秋野是一種偶然,也是一種緣分,而今是一種友情。
兩年前,讀到秋野的一篇隨筆,其中寫到了他自己:“四十年活著,無一技之長,硬說有之,寫點狗屁小說和短文,被世人不屑一顧,并言類似此人,當今如草,不足掛齒。
四十年活著,養一品行,不惡,也不善,且說得過去。對家人親人情感隱蔽較深,對朋友盡心盡力。
四十年活著,至今清貧如洗,家不像家,無結余,無產權,過了今天不思明日,愧對家人,尤其是女兒,無財富供她留用之。
四十年活著,不孝不敬,精神和物質不能送與父母兄弟,反之常讓他們周濟并牽掛,更是今生一愧。
四十年活著,碌碌無為,容易滿足,不思進取。至今混個無用之人,與社會和國家不見貢獻,更談不上什么人模狗樣了。
四十年活著,眼中女人無數,入眼的寥寥。性格因素之外,也有故作之態,其實每個女人都值得養眼。只是本人心高命苦,沒這福分。
四十年活著,如淮北平原上無數條小河一般,悄悄弄水東逝,其哀沉沉,難言之……”
以上文字是秋野內心獨白,還是自謙,抑或自嘲,我不能妄下斷語。但一直以來,我以為,認識秋野,因為其文,但走近秋野,因為其人。
責任編輯 苗秀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