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次電視活動的策劃,兩個初一的少年,互換了七天的人生角色。城市少年魏程,陡然變成青海的一個農(nóng)家子弟,七天經(jīng)歷讓人驚異、感動、震撼。
魏程是長沙市人,家境優(yōu)越,年初執(zhí)意從某重點中學(xué)退學(xué),沉溺于網(wǎng)絡(luò)之中,平日里“不在網(wǎng)吧,就在去網(wǎng)吧的路上,不在睡覺,就在打算睡覺的床上”。父母的勸說,他充耳不聞,也從不回應(yīng)。在父母眼里,他已經(jīng)變成“頑劣”的孩子。
這次他身無分文,被送到青海一個偏僻貧窮的農(nóng)家。“阿大”是盲人,“阿媽”操持里外,就靠幾畝薄田供養(yǎng)兩個孩子讀書,居住非常簡陋。
第一天上英語課,魏程旁若無人地睡著了。不久學(xué)校放了農(nóng)忙假,魏程跟著收割麥子,但因為天氣酷熱體力不支,幾乎暈倒在麥田;干了一天活腰酸背疼,他也只能吃到面疙瘩,睡在硬邦邦的床上——實在太悶了,怎么找點消遣呢?
魏程問阿大,這附近有什么玩的地方嗎?阿大說,附近都是山、田、石頭。魏程又問,那黃河離這里遠嗎?阿大說,想去黃河啊?全是水,轟隆隆的。
隔了一會,阿大讓小兒子把他藏在某個旮旯里的一只鞋子拿過來。然后,他抖抖索索地從鞋里摸出一個大不過拳頭的小包,解開外面一層層的細繩,再打開一層層的塑料和布,最后,拿出一卷橡皮筋捆扎的零錢——全是五元、兩元、一元的。阿大數(shù)著票子,說,錢不多,但也攢了好長的年頭了,夠你去黃河一趟……魏程急了,連聲說不要,阿大執(zhí)意要給,淡淡地說,你現(xiàn)在就是我兒子,拿著。
平常通宵上網(wǎng)的魏程,兜里起碼揣個幾百元,可接過那沓二十元錢的零票,他的手竟在微微顫抖,猛地背轉(zhuǎn)了身,擦掉奔涌而出的眼淚。
次日一早,魏程就找到附近一家工地搬運磚塊,一小時兩元錢。他從未干過重體力活,累到極限,仍然氣喘如牛地繼續(xù)堅持。午飯是一碗素白面條,平日挑食的他呼哧呼哧大口扒拉,收工時,他握著皺巴巴的工錢,不顧疲勞,一身臭汗地走到小賣店,挑了一個紅色塑料帶柄水瓢。
第七天去看黃河,魏程帶了阿媽和弟弟一道同往。他們也是第一次去,一向忙里忙外的阿媽,竟孩童似的玩起打水漂兒,哈哈直笑。魏程卻沉默地坐在岸邊,心事重重。
當晚他正收拾行李,忽然聽鄰居說阿大在坡下跌倒了,趕緊去尋。原來阿大摸索著去挑水,回來磕到大石頭,腳踝腫了,躺在原地動彈不得。阿大嘆口氣:“這幾天旱,水珍貴,你也沒洗個好澡。明天就要走了,水又灑了,阿大這點事都干不成……”那晚魏程背著阿大回了家,為他洗腳敷藥。忙完,他坐到屋外的土地上,靠著墻,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第八天一早,全村人都來送行,阿大執(zhí)意拄著拐杖出門。到了分別的路口,阿媽掏出這幾日熬夜縫出來的鞋墊塞給他,而魏程則從背包里掏出水瓢,小聲說:“家里的早壞了,您用新的吧,我也沒能力為阿大阿媽做得更多——只能說聲謝謝了!”一向靦腆的魏程,“唰”地當眾跪下,滿臉是淚。阿媽用綠色頭巾捂住臉,也哭了……
這個“頑劣”少年,七天之內(nèi),竟變成了一再掉淚懂得感恩的孩子。
魏程的父母沒想到,那些冷冰冰的物質(zhì)武裝起來的,也是冷冰冰的物質(zhì)少年。而窮苦的阿大阿媽,用20元的積蓄,一桶灑了的水,幾雙花鞋墊子,代替最時尚的網(wǎng)絡(luò)游戲,輕易走進城市少年孤獨的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淳厚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