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
最最簡單的一種活法,如果沒有夢,肉體就變得更加乖巧,一動不動,像褪去青春膚色的石頭。呼吸均勻,在靜中抽出流動的光線,沒有束縛地依照慣性向前滑行。
我再次接受勸告:我要睜著眼記住這個將要消失的世界。淚水已經擁擠在了門口,我抑制不住渾身的顫栗。
徘徊
一種思考在瞬間轉入遲疑,另一種愉快化身為溫暖,順著心跳張揚。
片刻,卻不是靜止。身后的生活還在繼續,每一個細節打開生存的本質。更大的刺激為內心尋找一條秘密的通道。
一絲痕跡不隱藏在眼角,前方的路沒有盡頭,一些遙遠的事情在心頭一閃就成為過去。
腳下有根,步子執著,無所謂沉與重。
邊緣
不要再等待了,一閉上眼就會看見一列疾馳的火車從自己的身上碾過。
那種輕是一種觸點的感覺,僅僅觸及肌膚。
我的長劍不聽從于心,并不置人于死地,盲目揮舞。黑暗更黑了。
幻想中的敵人一個也沒有出現。
停頓
自說自話,把月光寫成玫瑰。開始倒也新鮮,習以為常,也就見怪不怪。一切像真的一樣,走走停停,有時還吵吵鬧鬧,臨近崩潰,卻鄙視崩潰。
像蛻皮,縱身一躍。
燃燒
再猛烈一些,生活的容顏是紅彤彤的。
即使周圍全是冷血植物,火一旦燒起來,沒有什么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個喧鬧的場面。那是一種成熟的奢侈,宿命的等待,從低處開始,不回避,不膽怯,用刀子打亂隱居者的寧靜。
我甘愿是一根火柴了,我的方向就在一步之外。還沒有人和我握手,我的火孤獨而執著。
信念
干凈一些。
光亮和憂傷始終不能相提并論。生命里未抵達的只是另一種想象和可能,眾多的暗示被時光反復敲打,善良和本性攜手完成一次重大意義的轉折。
大概念化的東西,輪廓模糊。
而緩慢地、持續地從病中清醒過來的思想。要試著尖叫一聲——哪怕僅僅一聲。
根須
沉默。沒有什么可以阻擋沉默的力量。
那是一種決絕的姿態,讓根須在黑暗中見證生命的頑強和無奈。
向下,向更黑暗的地方,遠離陽光。
卻意外地發現了水,靠近了溫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救助。
地面上瘋長的一切還在繼續瘋長,不要有太多的疑問。根須和這一切是永遠不可分的。
就像風和風箏。
預言
藏在內心的,不一定就是渺小的。
記住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無奈的沉默并不是依靠語言來溫暖自身。
我的骨骼是硬的,我的一生不只是夢一場。
天是藍的,翅膀是用來飛翔的:水是綠的,手和腳是用來游泳的。一旦承諾,就無法回到最初。一切都是加速度的,互不干擾。
遙遠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