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絲路,星羅棋布地點綴著無數文化遺存,乾陵猶如這浩翰銀河上的一顆璀璨之星,鑲嵌在絲綢之路的東端。這個號稱“天下第一皇陵”的盛唐陵園,作為中華文明的一部分——大唐文化的載體,向世人昭示著一種文化的博大與尊嚴。

在中國歷史上,鮮有的幾個有名有姓的女人無不在男權的陰影下晃動。她們之所以青史留名,多半是因為沉魚落雁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段。而武則天,這個中國歷史上名副其實的女皇帝,卻更多地用智謀在男人世界里創造了一個奇跡。她踏著男人的肩膀走上了權力的頂峰,又用比男人更為鐵血的手腕統治著男人。公元683年12月,56歲的高宗李治駕崩洛陽。武則天遵從李治遺囑,護靈西歸長安。對這位給自己帶來無尚榮耀的男人,武則天奢侈地為李治打造身后的樂園——乾陵,這或許是對其生前恩德的報答。
據說武則天為李治選陵時曾派出兩個高明的術士,一名李淳風,一名袁天綱。兩個人數日后同歸,李淳風稱他在所選的寶地埋下一枚銅錢,袁天綱稱他在所選的吉宅埋下一根銀簪。武則天派員隨二人查看,在梁山頂上,奇跡出現了,袁天綱的銀簪正好在李淳風的銅錢孔中。于是武則天下令即日動工,至公元684年11月,乾陵竣工。從宏大的闕樓遺址、巨大的陵前石刻來看,為修建乾陵,武則天動用了大量的人力、財力。
高宗既薨,當然要蓋棺定論,這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傳統。在武則天眼里,高宗李治并不像后世有些學者說得那樣懦弱無能。他既是有為之君,又是有情有恩之夫,值此陰陽相隔之際,她怎能不悲痛欲絕、哀慟萬分。于是她傾其所有才華,腕挾風雷,筆蕩山河,頌高宗豐功偉績,憶李治孝悌仁厚,遂成數千字的《述圣紀》。如今這一座由七塊巨石組成的高大石碑矗立于乾陵朱雀門前西側,1300余年的風刀霜劍,使其更加滄桑偉岸。
公元690年重陽節,武則天終于登上了她政治生涯的最高峰——皇帝寶座,實現了女皇夢,建立了大周王朝。武周王朝在公元705年結束,在這短短的15年中,女皇武則天在帝國大舞臺上的表演,與那些所謂的男人“明君”相比毫不遜色。她用酷吏,誅殺李唐宗室和掌大權享高位的關隴士族,使魏晉以來門閥制度的殘余得以掃清。在科舉制度的改革上,武則天開殿試之風,又設武舉,在選拔人才上大膽創新。作為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武則天不遺余力地穩定政局,鞏固邊防。作為女人的武則天,執政期間,婦女的社會地位得到顯著提高。如今乾陵朱雀門內的兩尊不分雌雄的石獅,或許正是武則天向“男尊女卑”傳統的挑戰。可以說,武周時期,上承“貞觀之治”,下啟“開元盛世”,社會生產得到了長足發展。

公元705年,81歲的武則天病逝于洛陽上陽宮,遺詔“去帝號,歸陵,祔廟” ,要求歸葬乾陵。公元706年,中宗李顯力排眾議,重啟乾陵幽宮,將自己又恨又怕又愛的母親安葬在父親身邊。母親非凡的一生也應像父親的《述圣紀》碑一樣有個最終的蓋棺定論。當一座高過7米、重達百噸、用一塊完整巨石雕成的石碑屹立在乾陵朱雀門外時,身為李唐王朝皇帝的李顯原想在上面寫些文字,現在卻沉默了。母親是皇后,還是皇帝?母親的作為應算是豐功偉績,還是慘無人道?于是李顯悄然離去,讓“千秋功過,留與后人評說”。
高宗安葬之后,乾陵的工程繼續進行。這座仿唐長安城設計,規模宏大、布局嚴整的皇家陵園的營建,歷經了武則天、中宗、睿宗三個皇帝,時間長達30年之久。神秘乾陵的核心部位——乾陵地宮,經過嚴謹的考古證明,現在仍安然無恙。隨兩位皇帝進入其中的陪葬品數目巨大,價值連城,據說稀世之寶——東晉王羲之《蘭亭序》也在其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乾陵幾座陪葬墓相繼被發掘,其間出土的壁畫、線刻畫又為中國藝術畫廊增添了幾道亮麗的風景。
當絲綢藝術的“圣祖”嫘祖在一種毛蟲的繭中繅出第一根絲時,絲路文明便在遙遠的亙荒年代向張騫招手;當張騫西行的足跡踏過當時的好畤縣境時,800年后的乾陵文化注定要為絲綢之路增光添彩。今天,值此乾陵入圍絲綢之路“申遺”之際,有一群朝氣蓬勃、熱血沸騰的乾陵人正在為乾陵的文物保護和旅游開發努力拼搏,這座點綴在絲綢之路東端的星辰,不久會放射出更加耀眼、燦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