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導語】
人格是指人的道德品質。人格的偉岸是可以從細微之處看出的。馬季去世后的萬人送別,艾青夫婦對一位普通教育工作者的熱情接待,“兩彈”元勛彭桓武生活的糊涂,都展現了他們的偉岸人格。
選文1
萬人微笑送別馬季
李韻
今天上午10點,相聲藝術大師馬季同志遺體告別儀式在北京舉行。
9點,一條人流裹挾著記者走出地鐵站,徑直來到了八寶山革命公墓。一位架著雙拐的男子引起了記者的注意。他說:“是馬先生的相聲給我們殘疾人的生活帶來笑聲。今天特意來送送馬先生。”
盡管已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現場群眾之多仍讓記者大吃一驚。距告別儀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第一告別室所在的廳院已被自發前來吊唁的群眾擠得密不插針。大家帶著鮮花、花圈和各種自制的塑像、畫像、條幅、標語站在院子里,等候著最后送馬季先生上路。
特意從天津趕來的天津九河相聲團的工作人員,打出了一條四五米的橫幅,橫幅正中,馬季開心地笑著,相片周圍簽滿了人名。他們說,昨天在天津舉行了一次追思馬季先生的相聲專場演出,這些名字全都是觀眾現場簽的。他們指著條幅上的簽名和滿院子的人說:“瞧,喜歡馬先生的人有多少!”天津的聞永利在得知噩耗后,兩天兩夜沒合眼,趕制出了一尊玻璃鋼的馬季半身塑像,今天,他抱著塑像在院子里等著,就是為了再看馬季先生最后一眼。來自北京各區縣的相聲迷們也帶著一份同樣的心情聚集到這里。密云縣的張老先生兩口捧著一束黃色的菊花,在人群中耐心地等待著,他們說,怕趕不上告別儀式,昨天就特意住到了八寶山附近的旅館里。人群中,一位男子手里舉著一個放大的香煙盒模型,一面寫著“宇宙牌”,一面寫著“馬老,一路走好!”在中國廣播藝術團說唱團準備的近30本留言簿上,記者看到的最多的話就是這句“一路走好”。北京的楊軍留言道:“大師:您把開懷的歡笑帶到了天國,把無盡的思念留給了我們,但我并不哀傷。我想再過若干年我還會抽您的宇宙牌香煙,聽您說相聲的。”
送別馬季先生,不用眼淚不用悲傷,因為他從事的是笑的藝術,因為他一直笑對人生,因為人們知道他不希望用眼淚和悲傷送他上路。或許來送行的人們都知道這點,吊唁現場沒有人哭泣,有的只是交流、回憶和會心的微笑……
寒風中,人們排著隊靜靜地等候與一代相聲大師做最后的告別。隊伍在廳院蜿蜒了幾次之后,出了大門又延伸出五六百米。在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說,今天上午至少有一萬人來吊唁。時針指向11點,隊伍還在緩緩前行,遠處還有人在匆匆地趕過來。
“大師,看,多少人喜歡您哪!”
(選自《光明日報》)
【品讀】
這是一篇現場新聞,這篇新聞向讀者報道了2006年12月25日上午萬人微笑送別馬季的場景。據后續新聞報道,當天參加告別儀式的有五萬多人。由此可見相聲大師馬季先生非凡的藝術與人格魅力。
【寫作演練】
你或許非常喜歡馬季的表演,你或許敬佩他的偉岸人格,你或許對中國相聲藝術的發展有一些思考和想法。請圍繞馬季去世這一題材撰寫一篇感言。
選文2
糊涂的“兩彈”元勛
楊小武
假如你讓彭桓武先生說說中國的行政級別、官職,你肯定不會想象他竟然回答不上來。他搞不清中國軍、師、旅、團、營誰大誰小。
在他家里,你看不出半點現代氣派,除那些外文專業書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外,其他的皆清一色的素樸、簡單。夫人早已離他而去,兒子兒媳和孫女又遠在美國,他就自己照顧自己,買菜、燒飯、洗衣都是他一人承攬。雇個保姆也只讓星期天到家里收拾一下房間。
彭先生不修邊幅,偶爾也穿西裝,但從不打領帶。外出無論是公事或私事,他大都是乘公共汽車或徒步而行。打“的”或用公車對他像是毫不相干又毫無意義的事。因先天性疾病,他不能追車。一旦追上去就會昏倒,所以他乘公共汽車從不追趕,總是等車在面前停穩后再上。他多次去母校清華參加紀念恩師葉企孫的頒獎大會,會畢,來賓們紛紛乘小轎車而去,他卻徒步回中關村住地。有人把車讓給他坐,他堅辭不就,說:“不用坐車,走一走好。”
1950年5月,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成立。為開展工作,所里動員科學家去城里廢品站揀一些可供研究用的舊金屬。身為副所長的彭桓武穿一身留學時的舊西裝,邊幅不修,顯得不土不洋。一天他正在天橋廢品站集中精力尋找廢品,沒想到公安人員卻懷疑上了他,目光緊盯他不放。經觀察,公安人員認定他“有利可圖”,是個可供盤問追查的目標,于是走至彭桓武面前:“喂,跟我走一趟。”彭桓武放下手中廢品,直起了腰,但莫名其妙。“跟你走干什么?”“干什么?你想想你在干什么?”公安反問。“我揀廢品。”“快走,揀什么廢品。別哆嗦。”“去哪里?”“派出所。”“我是物理研究所的,與派出所毫不搭界,去派出所干什么?”“快走,去了你就知道了。”……
盡管彭桓武能將高深的相對論、量子力學講得頭頭是道,說服很多人,可是面對一個公安干警他竟然顯得嘴拙,最終被帶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憨態可掬的彭桓武又竭力為自己辯白,可無論他怎么擺理由,公安人員一直認定他是個可疑的壞人,要么是小偷,要么是想干其他破壞活動的,說拾廢品是假。最后還是他的同事錢三強(也是副所長)去做了一番解釋,才將他“領”了回來。
(節選自《2003中國年度最佳傳記文學》)
【品讀】
文章如此道盡了彭桓武的種種不是,其實并未損害這位“兩彈”元勛的形象,反而讓人更加認識到其人格的偉大——對生活糊涂更能反映出他對事業的專注。
選文3
憶念艾青
宋連庠
1983年,我正在黃浦區教育學院擔任語文教研員,因當時入選高三語文教材的《大堰河——我的保姆》一詩中的幾個疑難問題,我曾奉書向作者艾青“請教”。
其時,蒙受劫難廿年后復出的艾青,已73歲高齡,又擔任中國作協副主席,我真不知詩翁能否在百事猬集之中擠出時間賜予回信,內心不無惴惴。不料艾老于數日后即回我一封千字信,除就“詩發表的經過”“艾青筆名的由來”“詩中‘紫色的靈魂’的含義”等問題一一作了簡明的解答,還十分謙和地說:“謝謝你。祝你健康!”后來,《語文學習》雜志,特將艾老答問的信,及時發表于該刊1984年1月號,供廣大讀者寒假備課參考。隨后的幾年中,我又和艾青、高瑛夫婦通了幾回書信,神交之樂融融。
1991年夏,我杏壇賦退,遂得便去京華拜訪詩翁。那是北京東城一處修飾一新的四合院。銀灰色的外墻,絳紫色的大門,十分雅靜。鈴響門開,保姆小馬引我走過花香馥郁的庭院,步入北邊的起居室。但見其屋敞亮雅潔,色調柔和,西壁一畫,乃名家黃永玉精繪之《貓頭鷹》。鷹目左張右瞑,俱見精靈。幅間有句云:“造福者往往生活在毀謗之中。”以鳥喻人,頗含深意。正欣賞間,詩翁出齋迓客,以柔暖的大手,緊握著我這名“忘年交”的手,笑道:“記得記得,歡迎歡迎!”熱情暖人心。我見他除了右眉峰處留有一塊疤痕外,雙頰沒有老年斑,穿著寬松的布衫布褲,談吐詼諧而笑聲瑯瑯。正歡敘間,艾老夫人高瑛購物歸來,她體態發福,步履輕捷。一進屋,看過我的名片,快人快語:“是您呀,我們多次通信,今兒終于見面了!肚子餓了,先吃飯,飯后再聊!”
便餐設在一處有點法國式的小飯廳,四菜一湯,外加醋蒜一碟。艾老已戒煙,仍飲一小盅黃酒,然后就著清淡的菜肴喝一碗營養粥,胃口不錯。因艾老右手失靈,一邊的高瑛就不時為夫君夾菜助餐。飯后,艾老照例午休。
高瑛與我繼續聊天,她說:“這些年來,艾青和我是誰也離不開誰。”她有一首《山和云》:“山中躲著云,云里藏著山。像仙境不是仙境,像夢幻不是夢幻。是山對云的眷戀,是云對山的纏綿。沒有云的繚繞,山是多么沉寂。沒有山的陪伴,云是多么孤單。”難道不正是這種“纏綿無間”的情緣,使他倆凝成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從而渡過了一道道“險灘”,而后又重沐著燦爛之春暉么?
艾老午休醒來,我請他贈詞留念,艾老欣允。只見他站在桌前,用他那不聽使喚的右手,勉力寫了“知足常樂”四字。其書柔中藏剛,一如其人。此后的15年中,我一直銘記著詩翁的贈言,溫飽安居之外,日唯陶醉于票戲、書香與筆耕之間,其樂也融融!
(選自《新民晚報》,有刪改)
【品讀】
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位語文教育工作者,作者在文中回憶了自己與艾青、高瑛夫婦交往的兩件事,表現了艾青、高瑛夫婦待人親切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