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警衛隊

1955年10月29日早上1點30分，停泊在黑海的塞瓦斯托波爾港的前蘇聯軍艦“諾沃洛斯基”號上發生了異常強烈的爆炸，船首首先下沉，然后整個船傾覆，船上有600多人淹死。這是和平時期最為嚴重的海難之一。

盡管事后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卻仍然未能發現此次爆炸的原因。不久之后，意大利海軍的潛水員受到了嘉獎，于是有人懷疑他們就是因為此次勇敢的破壞行為而獲獎的。“諾沃洛斯基”號原來是意大利的軍艦，在1947年作為戰爭賠償而移交給前蘇聯的。

無論事實的真相如何，這一次神秘的爆炸，隨著一些事件，比如“破壞分子”萊昂尼爾·克拉伯，他是為英國情報局的M16工作的潛水員，在幾個月之后檢查一艘蘇聯軍艦時神秘失蹤，這好比是為已經在加速的水下軍備競賽火上澆油。在鐵幕的兩邊，為了防止敵人潛水員的破壞，保衛海港與艦船，雙方都建立了新的部門。工程技術人員開始設計武裝自己的各種必需的裝備。

50多年過去了，這種水下的競爭一直避開了新聞的視線。然而，現在的水下競爭絕不僅僅是敵對的國家政府所擔憂的事情了，恐怖分子也加入到水下競爭的行列中。在斯里蘭卡，“泰米爾猛虎”組織的武裝叛亂分子襲擊了政府控制的港口，這已經顯露出進行水下破壞活動的潛在危險。2002年，荷蘭政府宣布在突尼斯的恐怖分子正在學習使用水下呼吸器潛水。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也宣布，據信基地組織正在訓練潛水員。

水下武器

無論上述這些說法是否完全屬實，軍隊和安全部門已經有了回應，開始對防衛設施進行徹底檢查。2005年，北約的計劃人員開始策劃一個保護港口的項目，美國的海岸警衛部門已經開始建立水下警衛隊，培養水下警察。這些新式的水下警察必須學會類似007電影中的主角詹姆斯·邦德的水下戰斗技術。武器設計人員也開始行動起來，對舊理念進行反思，提出了一整套新理念，從原來在空氣中飛行的子彈轉到具有更大威力的水下子彈。人們已經用海豚和海獅來擔任水下衛士。還有一些新計劃，準備配置一些能在水面遙控的聲學武器。同時又研制了自動控制的無人駕駛小潛水艇，可以在港口四周巡邏，傾聽入侵者發出的聲音，發現敵人入侵，甚至可以向敵人開火。

這些想法與做法引起了爭議。因為水下的武器裝備不僅有可能傷害那些戰斗的直接參加者，聲學武器還會對海豚和鯨等海洋動物產生嚴重的影響。而且誤傷不可避免，自動潛水艇很可能會將那些不幸誤入到其活動范圍內的參加體育運動或者海上救助的潛水員當作射擊目標。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保護海港與船只的困難就已經顯而易見了，當時意大利的潛水員的報復行為對英國在地中海的船只造成了嚴重破壞。開始的保護措施是殘酷無情的，一旦崗哨發現水面上有氣泡或者其他的入侵者的跡象，就立即在海港的入口處布下天羅地網。只要看到有可疑之處，就馬上往水里開火或者丟炸彈。除了先進的聲吶之外，水下的防御設施至今都沒有多大的改變。

當今對于恐怖主義的關注促使人們對此重新進行思考。世界上所有的水下管道、核電站、煉油廠以及旅游勝地都有可能成為恐怖分子攻擊的目標，將它們都囊括在一個保護網里是絕不可能的。光在美國海域就起碼有4萬公里長的管道，簡直是防不勝防。那么，究竟該怎么辦呢？

迄今為止，最為先進的解決辦法是利用聲吶發出的聲波。最新的商業聲吶系統以10～300千赫的頻率發出脈沖，完全可以精確地測出在1公里之外的潛水員，無論水有多么陰暗朦朧。假如發出的脈沖達到足夠的強度，也就能成為一種有力的武器。1993年有位美國的海軍潛水員在北地中海做聲吶實驗時，曾經在短時間內失去知覺，并失去方向感。最新的實驗表明，受到聲吶脈沖影響的潛水員也會感到頭昏眼花，惡心嘔吐。

這一實驗結果激勵著從事美國海上反恐項目研究的工程技術人員，他們準備開發一套利用聲波的系統，既能發現入侵者，又能阻止敵人的入侵。他們的目標是使這項技術既簡單適用又物美價廉，可以配備到巡邏艇上，或者安放到海床的什么地方進行遙控。

常規的艦載聲吶系統往往過于笨重，而且使用時要耗費大量能源。因此科研人員借鑒了地質學家的高招，地質學家通常使用聲波發生器來進行海底地震的勘查。這套系統利用高壓放電的方法，基本上就是利用在水下的巨大的火花塞做電極，產生高壓的等離子氣泡。氣泡一破裂，就會發出強烈的聲沖擊波。而其他種類的設備是類似“氣槍”式的原理，利用突然釋放出來的壓縮氣體產生沖擊波。利用等離子發生器可以產生持續不斷的脈沖流，而簡單的壓縮空氣系統會在突然爆發時產生刺耳的噪音。

最主要的挑戰之一是如何控制這種武器對于潛水員所產生的影響。在觀念上說，一旦看到入侵者，這種設備可能會發出低功率的能聽到的聲音提出警告，但是如果入侵者無視警告一意孤行的話，這種設備的威力也能逐漸加大，造成更為嚴重的影響力。“當強度達到足夠高的時候，就有可能迫使敵人浮上水面。”進行美國海上反恐項目研究的工程師羅納德·卡米基說。同時，這種武器不會致人死命。這主要是避免對意外闖入目標的無辜的潛水員造成傷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如果讓侵入者活命就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

警報信號

當這些系統還在測試之時，其他的一些聲學防御設施已經安裝完畢并開始工作了。例如，英國牛津郡的威斯敏斯特國際安全公司已經配置了一套新裝置，這種裝置能將高分辨率的探測潛水員的聲吶與能夠發出強大的噪音脈沖的揚聲器結合在一起。這種聲音發生器叫做“實施者”，它有一套三重的強大的揚聲器，一旦發現有人入侵，就會發出能夠聽到的警告信號。如果潛水員不肯浮出水面，這套裝置的操作者就會轉而發出高強度的信號，盡管該公司對此套裝置的功能未作詳細介紹，一旦識別出入侵者，這套系統還能自動發出警報信號。

坎特爾說，在最近一次的中東國際峰會期間，這套裝置被用來對海岸線進行防衛。美國也在對美國海域配置這種裝置來保護輸油管道而進行評估。如果沿著輸油管道每一公里左右都安裝上這種聲吶與聲音發生器相結合的裝置的話，這種裝置能夠自動發現入侵者，并向遙控室發出警報。美國的海岸警衛隊使用了一種與此相似的系統來保衛主要的港口，并準備安裝一種更為強大的聲波發生器，其原理介乎等離子發生器與氣槍之間。

但是，還存在著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例如，聲吶不一定保證能發現入侵者。2006年4月，北約的水下研究中心在意大利拉斯佩奇亞港完成了一個試驗，評估聲吶技術在發現并追蹤潛水員時的表現如何。結果發現當地海水鹽分與溫度的短暫變化能夠反射或分散聲吶的波束，使得它難于辨認出潛水者來。巡邏艇也會造成問題，因為螺旋槳尾跡產生的小氣泡也會對聲吶的工作效率造成不利的影響。

幾個月之后，北約的科研人員拿出了一套解決方案：利用自動潛水艇作為水下衛兵，在它上邊安裝聲吶系統和攝像機，就可用來為保衛海港而巡邏，避開聲吶的盲區行駛，在叫來巡邏艇之前確認潛水者的身份。美國海軍已經有一種自動潛艇衛士在設計之中。它比常規的潛水艇更像是一條魚，用可充氣的氣囊控制漂浮的狀態，靠鰭板的運動推進，這樣就不會產生妨礙聲吶工作的氣泡。這種潛水艇用聲吶來探測潛水員，也可配置進攻性武器。

但是，水下聲波武器的普及引起了海洋生物學家的密切關注。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聲吶能夠殺死或者傷害鯨。英國鯨與海豚保護協會的科學部主任西蒙茨說：“聲吶會迫使鯨迅速漂浮到海面上來，使它們患上與潛水員常見的氣栓癥相同的病。”聲波在水下比在空氣里能夠傳播得更遠，會嚴重干擾海洋動物之間在幾十甚至幾百、幾千米之外的相互聯系，在浩瀚的海洋范圍中阻礙了野生動物的正常生存。這就會對某些海洋生物產生巨大的排斥區域。

卡米基堅持說軍方不會忽視野生動物的安全，他說將會對這種新型的系統對于海洋生態環境的影響進行徹底的評估論證。每一個可能的地點都要進行評估，哪里對海洋生物有危險，就不會在那里使用這套系統。他說：“系統的部署將會根據各個不同海域的實際情況逐步進行。”

盡管有這樣嚴密的安全措施，難道就不會出問題了嗎？難道這些系統永遠能夠辨認出是人還是生物，而不會回應發出錯誤的信號嗎？例如說它能辨認出究竟是海豹還是海豚嗎？坎特爾說，威斯敏斯特國際安全公司的潛水員探測系統使用高分辨率的聲吶來辨認入侵者。它能辨認出目標的明顯的特征，例如金屬的圓筒。它使用特別設計的軟件來分析目標的速度和運動狀況。這樣就能自動區分出究竟是海洋生物還是潛水員來。坎特爾說：“在水下，人的運動終究沒有海豚那樣敏捷流暢。”他說這套系統辨認目標的正確率達到了98%。

要是把無辜的潛水者當成了攻擊的目標怎么辦呢？在陸地上，有些原認為是非致命性的武器卻已經證明能殺死人。在水底下，危險性就更大了。美國環境保護組織《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宣稱，聲波能夠引起胸腔的震動，以至于影響到了潛水者的呼吸。如果意料之外的警告信號造成潛水者驚慌失措，他就會過快的漂浮到水面，有患減壓癥的危險。潛水員如果震動得失去知覺，他幾乎會淹死。

西蒙茨擔心系統越自動越靈巧，造成的危險也就越大。海底的地形與海水溫度的變化都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離聲源很遠的地方將聲音集中。對于固定的聲學武器來說，操作員尚有機會估計發生的位置，并加以調整校正，使得潛水員不會誤受到致命聲波的傷害。但是如果聲學武器是機動性的，那么這種調整就變得困難萬分了。西蒙茨說：“我們應該停止在水下做各種令人生厭的丑事。盡管可能沒人看得見，可也不應做這種瘋狂的事情。”

2007年3月，國家科學研究開發公司與加利福尼亞海岸委員會共同對于美國海軍在加州沿海海域的國家海洋生物保護區范圍內意圖使用聲吶一事向法庭提起訴訟。這是此類訴訟首次牽涉到海岸安全部門。無論結果如何，反對在海底將新式武器廣泛普及應用的斗爭才剛剛開始。■

編輯：孫薇薇

征募動物入伍

有一種水下武器已經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從上世紀60年代以來，美國、前蘇聯及現俄羅斯的海岸警察利用海豚及其他海洋哺乳動物來保衛艦船和港口設施。例如，美國海岸警察就使用了淺水入侵者探測系統，主要是利用經過特殊訓練的海獅，攜帶一個系在繩子上的彈簧夾子，一旦它發現入侵者，海獅就會將夾子夾在潛水員的腿上，然后就游回到訓練者的身邊，訓練者收線，就會將潛水員像釣上的魚一樣擒獲。

鯨與海豚保護協會的道格·卡特里支看到在前蘇聯烏克蘭的塞瓦斯托波爾的動物戰設施的陰暗面。在那里為了活捉入侵者，訓練海豚緊隨著犯罪嫌疑人，迫使嫌疑人浮出水面。如果不奏效的話，就派出攻擊海豚，每個海豚頭前部都帶著一個挽具，在前邊的一個洞里裝著一個針頭。針頭連著一個裝有高壓二氧化碳的圓筒。訓練海豚用針頭刺潛水者，向其潛水衣里注射二氧化碳氣體。這樣就會迫使潛水者浮出水面。但是卡特里支認為這樣做的結果會是致命的。

據美國海岸警衛隊發言人湯姆·勒浦薩說，海岸警察從未使用海豚攻擊過潛水者。然而卡特里支確信，美國海岸警察曾經訓練過的這些動物具有這種能力。“既然俄國人做到了，美國人必然也做到了。”他說訓練人員曾經向他透露了是如何訓練海豚進行致命性攻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