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途中,人民商場門前圍著一圈人。
本不想上前,鬧市區這樣的情景司空見慣——不是圍著一個乞丐,就是圍著一小商販討價還價。
好奇心還是讓我在側身而過時看了一眼。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伯伯筆直地躺在地上,身邊是一個送煤的板車。他的眼睛微閉著,一雙被煤灰染得烏黑的手交叉著放在胸前,上衣皺皺的,被煤灰碰得黑乎乎的,腳下著一雙解放鞋。
怎么啦?路過的人在驚訝一聲后,有的停下了來,有的接著趕路、
“唉,送煤累的,七層樓呢,挑著一層層地向上爬,一天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次……”
“應該上醫院檢查一下……”
“好像早上送煤到現在,估計中午飯還沒吃……”
人群里七嘴八舌。
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個警察,手里拿著一本本。“您現存感覺怎么樣?……您家的電話號碼多少?您能不能坐起來?”警察一遍遍地問,
那位伯伯痛苦地皺著眉頭,什么也說平了。
“……你家電話多少?要不要給家人打個電話?”警察詢問了半天沒有結果,翻他了的上衣口袋,找出來一疊名片,名片上印有“××煤廠”。還有煤廠的電話號碼。
“要不要我們送你上醫院?”警察將頭湊近男子的耳邊。小聲地問。
“我不要……我不要上醫院,不去醫院。”那位伯伯一聽說要上醫院,很是著急,拼命地擺頭,烏黑的手在臉邊不停地晃著。
“現在能起身嗎?”警察看著那男子,又問了一句。
“不能……不能起來。”那位伯伯試著想坐起,身子動了動。但還是沒能坐起來。沒人敢隨意搬動他,c/oGqhy9qVdxOpGqZnKSlw==也只能眼睜睜看他躺在冰涼的地上。
“給您單位打電話好不好?……給你家里人打電話好不好?”警察和旁觀者的詢問遭到那伯伯的再次拒絕。
怎么辦?
幾分鐘后,我坐上了公車,從車窗望出去,那位伯伯還是那樣直直地躺在那兒。
我在想,他之所以執著地不去醫院,可能是擔心自己一踏進醫院,一年辛苦得來的血汗錢瞬間便化成了幾瓶可有可無的藥水;他之所以執著地不讓警察通知家人,是怕家人得知他病倒在路上而擔驚受怕;他之所以執著地連單位也不讓通知,是怕單位知道他如此的體力不支,送煤的活計就再也不能照顧到他的頭上了;又或許這不是他第一次倒下了,以前數次的倒下都在數小時后恢復,然后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繼續上路的……
真希望明天路過這兒的時候,看到他在健康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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