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上高中那會兒,正是輕狂少年時,發表了兩首小詩,眼里便容不下俗人了。自視甚高的我在班里千挑萬選,還真交了個志趣相投的朋友,她叫方菲,很文靜,和我一樣集郵,也和我一樣寫詩,最重要的是她和別人不一樣,這就是我想要的朋友。
方菲眉眼細長,頭發稀而黃,待人總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樣子。但這絲毫不能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方菲很有才氣,詩寫得空靈悲傷,這正是我那個年紀喜歡的東西。但方菲也有我不喜歡的地方,她家住外地,她常常跟我說起家里的什么親戚當什么官,如何威風如何有權,這讓我心里很不舒服,詩人的心靈不是該纖塵不染的嗎?但她的詩與她的個性還是很吸引我,況且我也真的需要朋友,我便不再苛求什么了。
臨近期中考試,班級里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班里住宿的女生一個又一個被老師叫去問話,回來都緊張兮兮的。下課時,我悄悄問方菲,方菲輕描淡寫地說:“宿舍里出小偷了,我也丟了50塊錢!”我聽后大吃一驚,回頭看看熟識的同學,她們嬌氣、虛榮,但怎么看也不像賊啊!那幾天班里人心惶惶,不斷有女生被叫去老師辦公室,男生們有些幸災樂禍,說班里出了“女飛賊”。方菲仍是不理俗事超然物外的神情。可是一日方菲從老師辦公室回來,眼睛紅紅的。我忙去問究竟。方菲把我拽到操場上,哭著對我說:“我被朋友騙了!”
我忙問:“誰騙了你?”
“前幾天不是宿舍出了小偷嗎?我也丟了50塊錢呢!是我的老鄉紅英偷的。她家特別窮,我可憐她才幫她一些,誰知她……”說著,方菲又哭了起來。
“就是那個瘦瘦小小的紅英?她怎么能干這種事呢?方菲,那老師怎么說呢?”
“老師說給她一次改錯的機會,她這次可害死我了。”方菲傷心極了。
“別哭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她掉眼淚。”被朋友傷害,怎能不傷心呢?
就這樣,寢室失竊案在同學們的紛紛議論中不了了之。方菲說因為是她引“賊”入室的,女生們都記恨她,我信以為真。很快期末要到了,班里舉行元旦聯歡會,方菲用全班同學的名字串成了一個故事,晚會上她的別出心裁沒有贏得掌聲,女孩子們的目光冷冷的,我有些憤怒,她們這樣對待方菲太不公平了。
轉眼寒假過后,新學期來了,回到久違的班級,卻不見方菲。問方菲的老鄉,他們一臉鄙夷地說:“她?她還有臉來?”
“怎么啦?不就是被紅英利用了嗎?你們也不至于這樣!”我怒火中燒。
“紅英?她偷了我們和紅英的錢!紅英那50塊錢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愕然了:“不是這樣的,紅英是小偷,方菲被紅英騙了!”
“是她告訴你的?虧你讀了那么多書,好賴人都分不出來。要不是老師給她留足了面子,她還能上完那學期?”
我眼前又出現了方菲如花的笑,還有她如雨般的淚珠,她沒留一句話的別離。“我被朋友騙了!”我的與眾不同我的詩,連同我的信任。連同我自蓮花般的友誼
17歲,我終于相信人生不是一個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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