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青歌賽”的新歌

　　“青歌賽”走過了二十多年的歷程，發(fā)展至今，唱法更豐富、形式更多樣，評比更公正、影響更深遠。大家一直盼望著“青歌賽”后能有幾首好歌流行，從而豐富“久渴”的歌壇。但即使“灌輸”了數(shù)百首歌曲后，能留戀的向往的還是屈指可數(shù)。有的是好聽而不好唱，有的是難聽而不想唱，歌手選歌好像走入了一個誤區(qū)：認為只有高音才能引起評委激動、只有偏音才能引起評委興趣、只有新奇才能引起評委好感、只有怪異才能引起評委注意。大多歌曲只是一次性消費，只能是曇花一現(xiàn)的命運。舉辦歌賽的目的應該是“出人才、出作品”。獲獎歌手涌現(xiàn)了一批，留下印象的好歌卻寥寥無幾，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回首歷屆“青歌賽”獲獎歌手的成名歌曲，通過CCTV的競賽平臺，推出了大量的群眾喜愛的優(yōu)秀歌曲。遠的不說，最近幾屆的好歌就收獲頗豐，如戴玉強的《我像雪花天上來》、滿文軍的《懂你》、李瓊的《三峽，我的家鄉(xiāng)》、王宏偉的《西部放歌》、劉和剛的《兒行千里》、雷佳的《蘆花》……這些歌手靠這些歌曲一鳴驚人，這些歌曲也靠這些歌手而深入人心。而盤點今日“青歌賽”的數(shù)百首歌曲，能有幾首作品延留歌壇嗎？值得懷疑。
　　今年的民族唱法歌曲大多選用多層次、寬音域的大作品。可能是為了展示歌手的情感魅力、可能是為了張揚歌手的演唱功力而貪大求難。“戲劇性” 撞到了一起，“羽調式”撞到了一起，可能是趙季平、孟勇、王祖皆、張卓婭的作品太多，無意中決賽成了他們的作品音樂會。不可否認，他們的創(chuàng)作水平是出類拔萃的，大多歌曲征服了評委，但由于音調色彩的單調，音色風格的類同，再加上高難度的旋律形態(tài)，大多歌曲遠離了群眾。難道民族唱法的歌手就一定要女像彭麗媛、男如閻維文嗎？馬玉濤以渾厚的音色演唱的《馬兒啊你慢些走》，郭頌以詼諧的情調演唱的《新貨郎》，這種獨特的好感覺、獨特的好歌曲已經(jīng)久違了。曾記得董文華演唱了短小精悍、優(yōu)美抒情的《十五的月亮》也走上了領獎臺，隨后歌曲風靡全國，也因此記住了獲獎歌手。
　　去年的美聲唱法歌曲大多選用外國歌劇的唱段，并運用外文演唱。雖然演唱大多聲情并茂，但歌聲難以讓普通群眾接受。應該承認，中國藝術歌曲的創(chuàng)作水平還難以和歐洲的詠嘆調相媲美，這可在最后的冠亞軍之爭的場面上得到驗證。一個唱了中國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中的插曲（可能不適合他唱），一個唱了外國歌劇選曲《今夜無人入睡》，比賽結果，原先看好的歌手因歌而壓抑，原先稍遜色的歌手因歌而張揚。美聲歌手不一定總選外國歌曲為上策，曾記得顧欣演唱了短小的《長江之歌》而榮獲大獎，讓他家喻戶曉，所以中國的作曲家應該多寫一些讓群眾聽得懂又學得會的美聲歌曲，讓歌手選擇。
　　去年的通俗唱法歌曲大多選用唱者自己創(chuàng)作的，或是唱者圈子里創(chuàng)作的歌曲，題材大多是個人情感的抒發(fā)，可能是創(chuàng)作水平的平庸，雖然唱得情投意合，演得情真意切，但還是難以留下歌曲的印象。當前的現(xiàn)象是作曲家難以走進這個群體，是不是作曲家寫不像這類比賽用的通俗歌曲？是不是這類歌手要抓住機遇要表現(xiàn)自己的創(chuàng)作才能？很多歌曲長長的、怪怪的，聽聽還可以，想要傳唱幾乎不可能。曾記得短小精悍的《黃土高坡》《中華民謠》也通過“青歌賽”一夜成名，杭天琪與孫浩也因歌走紅，所以說小歌曲也能獲得大效應。追求新奇，可能打動了評委，卻冷落了群眾。
　　今年的組合唱法歌曲大多選用了新創(chuàng)作的歌曲，雖然動感鮮明、和聲豐滿，但是大多旋律只感到好聽而不好記，過耳就忘。曾記得“阿里郎組合”演唱的《阿里郎》、江蘇“雪人組合”演唱的《藍色多瑙河》，由于熟悉的曲調、新鮮的包裝而給人驚喜。這次比賽中福建選送的《愛拼就會贏》也是取得了異曲同工的熱烈反響，所以說組合唱法的歌曲不宜全新。當然不是絕對的，云南省很重視組合唱法歌曲的創(chuàng)作，上一屆的《一窩雀》還讓人記憶猶新，本屆大賽上“新稻子”組合推出的《女人的呼喊》（印象中的歌名），由于處理細膩，和聲清晰，動作優(yōu)美，配合默契而讓人百聽不厭。
　　去年的原聲態(tài)組首次單列，由于充滿著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而獨領風騷。歌曲大多選用了草原長調，藏族山歌，黃土高原的“信天游”，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民歌，反復出現(xiàn)馬頭琴伴奏，反復出現(xiàn)“阿寶”式的演唱，因此也有單調、乏味感。但“香格里拉”“羌族兄弟”“土家組合”的演唱由于別有風味而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悅耳的“侗族大歌”和新奇的“海菜腔”則讓人流連忘返。要知道中國的原聲態(tài)民歌十分豐富，像西北“花兒”、蘇南“吳歌”、福建“南音”都還鮮為人聽，何不也擇優(yōu)選用，使原聲態(tài)唱法的歌曲更豐富多彩。
　　雖然說“青歌賽”主要比的是演唱水平，但不可否認歌曲的選擇或能引發(fā)演唱、或能制約演唱，所以選歌應三思而行，鄭重定奪。0.30分的加分政策激勵著歌手演唱新歌的積極性，但不分青紅皂白、不分優(yōu)劣高低統(tǒng)加0.30分也覺得不夠公正，有的歌曲精雕細刻能得滿分，有的歌曲粗制濫造應該扣分，這樣也能鞭策創(chuàng)作者能為演唱者量身定制，精益求精；而不是庫存拋售，將就推銷。現(xiàn)在有一個傾向，當有一位作曲家的作品在一次“青歌賽”上一舉成功，隨后創(chuàng)作邀請蜂擁而至，其實未必每次都能拿出好作品；當有一種風格的作品在一次“青歌賽”上一鳴驚人，隨后紛紛仿效，其實未必能適合其他歌手。
　　歌手面對新歌的態(tài)度應反思三方面的效應：是否適合自己的演唱風格和演唱特長？是否適應評委的審美內容和審美要求？是否適宜群眾的欣賞趣味和欣賞追求？要想獲得轟動效應，三者缺一不可。但歌手選歌時往往群眾的利益考慮得少了，揣摩評委的心理多了，造成了曲高和寡的被動局面。還應顧及的是在電視媒體上展露風采，越平易近人的作品越能產生影響，我們還可以從“人氣指數(shù)”上得到一些啟發(fā)。
　　對于新歌的要求第二現(xiàn)場多有評點，全國的觀眾也紛紛來電、來信，獻計、獻策。最重要的是主辦單位的評比結果應預示著導向。這次在民族唱法的冠亞軍之爭上就體現(xiàn)出歌曲的魅力和審美的取舍。吳娜選唱了新歌《斷橋遺夢》，劉和剛選唱了老歌《父親》，應該說都唱得音色甜美，聲情并茂，雖然前者情感跌宕，揮灑自如，讓評委傾倒，但后者打動了觀眾，喚來了滿堂喝彩。最后評委把桂冠戴在了劉和剛頭上，說明了歌聲的平易近人顯得多么重要！評委評比的導向是正確的，能讓歌手知道打動人心是最重要的。
　　筆者反復強調的是新歌應體現(xiàn)出群眾性特點，并不主張只是低層次的迎合，而要追求雅俗共賞的高境界，這就是評委愛聽，群眾愛唱。這個“說說容易、做做困難”的使命，要通過參賽的歌手來完成。我們期待著未來“青歌賽”的好歌能“橫空出世”，光彩照人。“青歌賽”還要繼續(xù)，新歌還需不斷推出，好歌還在翹首期盼，兩年后盼望著獲獎歌手脫穎而出，也盼望著傳唱歌曲脫穎而出。
　　
　　楊瑞慶 江蘇省昆山市文化館研究館員
　　
　　（責任編輯 金兆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