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是我國主要的民族樂器之一,也是最富于藝術表現力的彈撥樂器之一。從歷史上看,張騫和班超的兩次西征打開了一條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隨著絲綢之路的開辟,漢魏以來琵琶由波斯、印度通過佛教的形式傳入我國,經過我國人民的不斷改進,使其在形制與演奏技藝上都得到了發展。琵琶在我國的引進演變過程,集中體現了我國人民的智慧與創造能力,也是我國古代在音樂藝術領域引進消化外國樂器的典范。
五弦琵琶與四弦曲項琵琶相同,均不是源于我國本土。那么五弦琵琶是如何由西域傳入中國,它在中國古代音樂發展中具有何種地位,五弦琵琶這種古已有之的民族樂器在人們審美文化需求日益提升的今天應如何繼承和發展,筆者想就此做一些初步探討。
五弦琵琶的歷史淵源
五弦琵琶最初起源于印度,隨后逐漸成熟于波斯、犍陀羅等地,接著傳入中國。與四弦琵琶由新疆天山南麓的于闐進入中國內地的路徑不同,五弦琵琶是通過新疆天山北麓的龜茲(今我國新疆庫車)、焉耆一帶,逐漸東進中原。印度佛教大約在公元前五世紀誕生,逐漸成熟后途經阿富汗、巴基斯坦、俄羅斯的中亞地區,大約在公元一世紀上半葉越過帕米爾高原進入了我國新疆地區。佛教在進入天山北麓的龜茲后得到了極度的發展,成為當時西域佛教的中心。在佛教盛行之時建造了大量的寺院、石窟,留下了許多壁畫、塑像等。這些壁畫始建于三世紀末及四世紀初,完成于八世紀。其中位于龜茲地區拜城縣境內渭干河河谷北岸的克孜爾千佛洞,是中國的敦煌、龍門、麥積山四大佛教石窟之一。石窟壁畫內容多為印度佛教故事。在克孜爾千佛洞第八窟的壁畫“伎樂飛天”佛教說法圖和第三十八窟頂部的佛教樂伎圖壁畫中都出現了演奏者橫抱著棒狀五弦直項琵琶彈奏的形象,由此可見五弦琵琶在中國的兩晉時期已隨著佛教傳入我國新疆西部地區,并從兩幅樂伎圖中可以知道五弦琵琶在這一地區已非常盛行。
到了南北朝,特別是北齊五弦琵琶已經逐漸進入了中原地區,這可從河南安陽北齊墓出土的瓷壺壺身上的樂舞圖中的西域琵琶樂人斜抱直項五弦琵琶彈奏的畫面中得到認證,從歌舞歡騰的畫面中可以看出龜茲樂包括五弦琵琶不但在中原廣為流行而且深受歡迎,并得到迅速的發展。
隋唐時期五弦琵琶達到了鼎盛,唐初成立的十部伎(燕樂、清商樂、西涼樂、天竺樂、高麗樂、龜茲樂、安國樂、疏勒樂、康國樂、高昌樂)中除西涼伎和康國伎外,其它八部樂都使用了五弦琵琶,可見其在大唐宮廷中所產生的巨大影響,當時漢族的燕樂伎及東亞朝鮮的高麗伎都融入了胡器五弦琵琶,由原來隋末唐初的雅、俗、胡樂三樂鼎立逐漸走向了盛唐的相互融合,進入了中國歷史上多民族團結和睦政治統一的昌盛時期。當時從西域龜茲來朝的樂人琵琶名手曹妙達、曹僧奴、曹婆羅門及蘇祗婆等為隋唐漢族宮廷帶來了豐富的外來樂器,包括五弦琵琶,通過他們的琵琶演奏使胡樂在唐朝廣為流傳,并促進了胡樂與后來中國宮廷中的唐燕樂及雅樂的互融。五弦琵琶在我國宮廷音樂中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對隋唐時期的音樂發展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
琵琶樂器在中國的隋唐時期不僅在宮廷音樂中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同時在民間也廣為流行。特別到了唐朝其盛行之廣可從許多唐代文學作品和史籍中得以應證。如從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的詩作《琵琶行》中對琵琶樂生動形象的描繪中,可以想見當時琵琶在中原漢族一般民眾中所接受與喜愛的程度。由于白居易本人精通音律,深諳琵琶,其詩文中有關琵琶音樂意境的文學性刻畫才會精彩絕倫。他的另一首被收入《新樂府》五十首中的堪與《琵琶行》相媲美的詩《五弦彈》,曾有文云:“《五弦彈》,惡鄭之奪雅也。”足見其精美絕倫之雅趣。詩中的“五弦彈”,指的就是五弦琵琶,在唐代廣為流行。中唐杜佑的《通典》曰:“……五弦琵琶,稍小,蓋北國所出。舊彈琵琶皆用木撥彈之,大唐貞元中始有手彈之法,今所謂掐琵琶都是也。”是對五弦琵琶的歷史記錄。《五弦彈》詩句中“五弦彈,五弦彈,聽者傾耳心寥寥,趙璧知君入骨愛,五弦一一為君調。第一第二弦索索,秋風指松疏韻落;第三第四弦冷冷,夜鶴憶子籠中鳴;第五弦聲最掩抑,隴水凍咽流不得……”除了對音樂意境的文學性刻畫和情緒的展衍與抒發之外,同時也反映了詩人對琵琶各弦音色特征深刻的認識與把握,其種種描寫無不展現唐代琵琶技藝的高深與莫測。與白居易同時的許多詩人如張祜、元稹、劉禹錫、韋應物、李賀、劉景復、薛逢、岑參、王健等都對琵琶的演奏留下了精美的詩句,其中也不乏對五弦琵琶演奏技巧的贊嘆,這些唐詩將詩情與樂韻有機地聯系在一起,成為我國今天了解和研究唐代琵琶藝術可資借鑒的珍貴史料。
令人遺憾的是宋以后五弦琵琶在中國未能像四弦琵琶那樣得到應有的發展,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其原因并無史料文獻記載,給我們世人留下的唯一的歷史性的見證,是唐朝日本遣唐使帶回奈良正蒼院保存至今一千二百多年的一面唐傳五弦琵琶,樂器是用堅硬的紫檀木制成,上面鑲嵌著螺鈿、玳瑁等,畫有騎駝胡人彈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