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華教授是中國當代音樂學家,以勤奮敬業著稱,學術成果累累。自1980年以來,已發表論文112篇,出版學術著作(含譯著)25種,完成國家級科研課題8項,省級課題1項;與此同時,他還先后指導27名碩士生與25名博士生完成了各自的學位論文。這眾多的著述涉及到多種學科,內容豐富,主要有以下六個方面,即:福建傳統音樂研究、中國傳統音樂研究、世界民族音樂研究、中日音樂比較研究、音樂教育研究、音樂學學科建設研究。其研究方法與視角也是多樣的,其中多元文化視角在前五項的研究中呈現得尤為明顯,《中國傳統音樂概論》即是以多元文化視角研究中國傳統音樂的一部佳作。
一
《中國傳統音樂概論》(王耀華主編,王耀華、杜亞雄編著,福建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2002年8月第3次印刷)由緒論、結語和四章十三節構成,其多元文化的觀念和視角貫穿于全書各章節。
在第一章《中國傳統音樂的源流》中闡述其來源時,就鮮明地提出了中國傳統音樂的“三大來源”說,即中原音樂、四域音樂與外國音樂。
“中原音樂”,指的是“以黃河流域為中心發展起來的音樂。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以漢族為主體的黃河流域音樂文化。但是,實際上,漢族音樂文化也是古代華夏族和其他民族的音樂文化的長期交融中形成的。”
“四域音樂”,指的是“除中原華夏族所創造的黃河流域音樂文化以外的中華大地各民族的音樂文化。其中,長江流域、珠江流域等地區,與黃河流域同為中華民族的文化發祥地。長江中游的楚文化中的音樂文化,色彩繽紛,獨樹一幟。同中原音樂并為上古中國傳統音樂的表率,相互輝映,相互競爭、交融,進而衍生、發展。珠江流域的粵文化,西南各少數民族的音樂文化,西北作為古代絲綢之路經由路途的對多種音樂文化傳播、交融的作用,以及東北各少數民族的音樂文化,都為中國傳統音樂的形成、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外國音樂”,書中所涉及的主要是印度佛教音樂和列入隋唐七部樂、九部樂、十部樂中的“天竺樂”、“高麗樂”、“扶南樂”、“安國樂”及其樂器、樂律、音階等的傳入。這些外國音樂傳入之后,逐漸與中國的固有音樂相融合,成為了中國傳統音樂的組成部分。
這樣的論述是客觀的、實事求是的,不僅說明了中國傳統音樂是由漢族和各個少數民族共同創造的,同時也融入了周邊鄰國的音樂文化;不僅說明了中華民族的音樂文化是多元的,同時也指出了漢族音樂文化的本身也是多元的。
第一章對中國傳統音樂的源流以多元文化的視角予以觀照,為全書立下了基調。在以后的各章節的敘述中,均體現出了作者的多元文化觀念。如:
在第二章《中國傳統音樂的構成》中論及各類民間音樂,尤其是民歌、歌舞、民族器樂和綜合性樂種時,都列舉了兄弟民族有代表性的音樂品種,其中在新立類的“綜合性樂種”(指民間音樂中兼具兩類及其以上特點的樂種)中更把西藏藏族的“囊瑪”和新疆維吾爾族的“木卡姆”與福建南音并立,對其悠久的歷史、豐富的音樂遺產等方面作了詳細的介紹。在論及宮廷音樂時,依據不同朝代的具體情況介紹了宮廷音樂中的多元文化因素,如:“隋唐兩代的宮廷音樂不僅繼承了傳統的雅樂,而且進一步吸收了四方兄弟民族音樂和外國音樂,先后組成了七部樂、九部樂、十部樂、坐部樂和立部樂,出現了大曲和法曲等樂曲形式”;清代的宮廷音樂中采用了不少滿族、蒙古族等少數民族的音樂和來自周邊國家的音樂,書中記述了相關的音樂及其樂器,如滿族的隊舞樂、蒙古樂、瓦爾喀部樂以及回部樂、廓爾喀樂、朝鮮樂、安南樂、緬甸樂等。在論及宗教音樂時,除了闡述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道教及其音樂之外,同時以大量篇幅介紹了外來的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及其音樂,其中對佛教音樂(包括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的音樂)的闡述尤為詳細,并論述了佛教對中國音樂的深刻影響與佛教音樂的華化過程,在論述伊斯蘭教和基督教音樂時,也注意到與中國音樂相融合、相適應的問題。
第三章論述“中國傳統音樂的音樂體系和支脈”,進一步地以多元文化視角來細察中國傳統音樂所KlSvpCF+blEYxWrc7CSNwBNBXbstx/tdWSNwjmukAUI=使用的音樂構造和特征,并據此將其分成三個不同的音樂體系及其支脈。如果說,“三大樂系”(指中國音樂體系、歐洲音樂體系和波斯——阿拉伯音樂體系)的分類,源自于王光祈在《東方民族之音樂》中提出的將世界多民族音樂的體系歸納為“中國樂系”、“希臘樂系”和“波斯亞剌伯樂系”①的話,那么,對中國傳統音樂三大樂系中的支脈劃分則具有理論創新的意義。將《中國傳統音樂概論》的兩個版本(其初版本由王耀華著,臺灣海棠事業有限公司于1990年9月出版)相比較即可發現,作者對支脈的劃分有一個發展的過程:初版本中只有中國音樂體系之下有九個支脈的劃分,即:秦晉支脈、荊楚支脈、齊魯燕趙支脈、吳越支脈、巴蜀支脈、滇桂黔支脈、閩臺支脈、粵支脈與客家支脈;而到了修訂本中,不僅在中國音樂體系之下增加為十二個支脈,而且在其他兩個樂系之下也劃分出若干支脈。對于中國音樂體系的支脈劃分,除了對上述九個支脈的名稱及范圍略有變動(如變“荊楚支脈”為“荊楚武陵支脈”、變“粵支脈”為“粵海支脈”)之外,又新增了三個支脈,即:北方草原支脈、青藏高原支脈、臺灣山地支脈;歐洲音樂體系之下劃分為東部與西部兩個支脈;波斯—阿拉伯音樂體系之下劃分為塔里木、帕米爾與河中地三個支脈。對支脈的正確劃分,于中國傳統音樂平面的現狀研究和縱向的歷史研究(包括各支脈中民族及其音樂文化的溯源),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這也說明作者觀察、研究中國傳統音樂的視角進一步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