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盛夏的一天,為紀念安吳青訓班成立70周年,50多位在京的安吳青訓班和延安澤東青年干校的老領導、老學員相聚在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撫今追昔,重溫歷史。他們曾是風華正茂的熱血青年,如今已是霜染兩鬢的耄耋老人。在他們中間,有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黃華,有原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李昌,有原中央統戰部副部長江平……其中一些老人拄著拐杖,有的讓家人攙扶著,還有的坐在輪椅上,然而,他們胸中仍舊涌動著青春的激情。他們興致勃勃地朗誦了當年安吳青訓班副主任胡喬木創作的《青年頌》,還高聲唱起在青訓班學會的革命歌曲。筆者被眼前的情景感動了,震撼了!情不自禁地翻開歷史的畫卷,到艱苦卓絕的烽火歲月中,去尋找他們的足跡……
“朝圣者”的第一個營地
1935年10月,黨中央到達陜北后,陜甘寧邊區成為全國革命的指揮中心和大本營。面對日益加深的民族危機,黨中央確定了“組織千千萬萬的民眾,調動浩浩蕩蕩的革命軍”,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本策略。1936年11月1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青年工作的決定》,要求共青團對自身組織實行根本性的改造,把共青團由無產階級先進青年組織改造成為抗日青年的群眾組織。1937年4月,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在延安正式成立,成為全國現有青年團體的最高領導機關。
七七事變和上海八一三事變爆發后,廣大的中國青年一面失學失業無家可歸,一面積極要求用抗戰教育來武裝自己。這年9月,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主任馮文彬與賈拓夫、歐陽欽等陜西省委負責同志,偶然聚在陜西涇陽縣的云陽鎮,大家商議后一致認為,創辦一個短期青年訓練學校很有必要。
他們說干就干。10月中旬,一個由馮文彬任主任、包括150多名學生和4名工作人員的戰時青年短期訓練班,在陜西三原縣斗口鎮附近的一個村子里正式開學了。第一期學員多數是陜西省內的青年運動骨干和民族解放先鋒隊隊員,還有一部分來自全國各省的抗日青年。
進行這樣一件破天荒的工作,既得不到政府的資助,又沒有任何經驗可供參考。短訓班借用了國民黨元老于右任先生農場中的一幢西式房子作校舍,洋房臺階前的一片空場承擔了教室、禮堂、飯廳、操場等許多重大任務。馮文彬帶領著一群赤手空拳的青年人,憑著過去從事青年運動的心得,依靠時時堅持青年群眾的立場,第一期15天的短訓班辦得出乎意料的成功,接著又是第二期、第三期。
青訓班辦到第三期,幾乎天天都有新學員來隊,開學時,學員有300人左右,結業時,已經超過500人。隨著國民黨軍隊在華北戰場節節潰敗,淪陷區大批流亡學生奔向西北,要去革命圣地延安尋求救國的真理。
而當時的情況是,三大主力紅軍會師陜北后,吃飯、穿衣都面臨著相當嚴重的困難。狹小、貧瘠的陜甘寧邊區已經養活不了這么多的部隊。延安沒有房子住,小米也不夠吃。進入抗大和陜北公學的學員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動手蓋房子。西北青救會在云陽辦了青訓班,不僅可以為全國各抗日根據地源源不斷地培養和輸送干部,而且緩解了延安的壓力。
開學僅兩個月,毛主席得知青訓班辦得很有成績,就打電報要馮文彬立即回延安匯報。毛主席充分肯定了舉辦戰時青年訓練班的做法。他說:“我們要取得抗戰勝利,需要大批知識分子,將來建設新中國,更需要千百萬知識分子。青訓班應該是來多少收多少,來者不拒!”
根據毛主席的指示,黨中央決定擴大青訓班的規模。中央組織部先后從中央黨校、抗大、陜北公學選派了一批經過長征的紅軍干部和具有一定文化、理論水平的黨政干部加強青訓班的力量。
年輕的社會科學家胡喬木從延安來到云陽,擔任青訓班副主任,無疑為這個戰斗集體加了一把旺火。班主任馮文彬是我黨青年工作的專家,在中央蘇區時,曾擔任紅軍少共國際師政委,長征到達陜北后,又是共青團中央書記、中央青年部部長。副主任胡喬木曾就讀清華大學,參與領導過北平學生和工人的抗日救亡運動,來延安前,曾任中國社會科學家聯盟書記,中國左翼文化界總同盟書記。馮文彬和胡喬木為青訓班的成功開辦做了大量開創性的工作。青訓班的組織機構很快健全起來,各項工作也都走上正軌,學員的訓練時間也延長到一個月,后來又增加了兩月班和三月班。
而這時,于右任先生農場僅有的房屋已經容納不下成百上千的學生。1938年1月,青訓班遷至涇陽縣蔣路鄉安吳堡村。青訓班也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安吳青訓班。
青訓班所在的安吳古堡是一座高大氣派的清代富商莊園。世居此地的吳氏家族是明清時期關中乃至西北有名的大賈巨富。據說,吳家后人吳聘自幼體弱多病,17歲時娶了三原富豪周氏之女,期望以大婚之喜驅除病魔,不料結婚才10天便命歸黃泉。從此,安吳寡婦當家主事,使吳家更加興旺起來。八國聯軍進占北京時,慈禧太后帶光緒皇帝倉皇逃難到陜西,就落腳在安吳堡。平素不吝嗇錢財、恩澤鄰里的安吳寡婦,又為朝廷捐銀10萬兩。危難之中的慈禧太后滿心歡喜,當即認安吳寡婦為自己的干女兒,還讓光緒皇帝封她為一品“護國夫人”。

安吳青訓班以吳氏莊園為活動中心。班務委員會下設教務處、生活指導處、總務處和秘書處。莊園東側雕梁畫棟的迎祥宮戲樓是青訓班排演節目、召開晚會和舉行各種集會的場所。村東北角古柏參天、牌坊威然的吳氏陵園,則是青訓班理想的露天課堂。
從第四期起,青訓班進入大規模發展時期。民族危在旦夕,青年們不甘心做亡國奴!他們從共產黨堅決抗戰的主張和行動中看到了拯救民族危亡的希望。在太原、上海、南京等重要城市相繼失陷后,淪陷區、國統區的愛國青年,還有不少海外華僑和留學生,像潮水般地涌向西安八路軍辦事處。他們要到革命圣地延安去“朝圣”,取民族救亡之經典。安吳青訓班就是“朝圣者”的第一個營地!
盡管青訓班的條件很差,睡的是地鋪,坐的是破磚,上課在露天,吃的大鍋菜,每人每月要交6元伙食費,還有嚴格的組織紀律要求,青年們依然不顧國民黨當局的限制和阻撓,想方設法地找到安吳堡。
在安吳青訓班,工作人員的生活比學員們更辛苦。他們不僅食宿和學員們在一起,在軍政學習、體育娛樂、集體生活以及修路、割麥勞動中都要做先鋒。從班主任、處長、教員,到炊事員、飼養員、勤務員,服裝和一切待遇都一樣,每人每月只有一元津貼費,人人都是從早到晚,自愿做著“兩頭黑”的工作。以至新來的同學常把他們當作伙夫或馬童。正如班主任馮文彬所說:“與其說她是青訓班,不如說是一群為中國而戰斗的青年之家,教員和全體同學是沐浴在同胞兄弟樣的血緣的天倫摯愛的熱流里,沉浸在青春的激情之中。”
1938年2月,日本侵略軍轟炸了山西臨汾,同蒲鐵路陷入敵手。日軍很快兵臨黃河岸邊的風陵古渡,潼關暴露在日軍的炮火之下。大批同蒲鐵路工人南渡黃河,滯留在西安的就有兩三千人。這些工人拉家帶口,生活很困難,有的想拉隊伍打回老家去。
黨中央決定成立一個職工大隊,附設在安吳青訓班內,由中央職工運動委員會副書記張浩任大隊長兼政委。張浩奉命來到西安,一方面組織領導工人開展政治、經濟斗爭,一方面動員他們到安吳青訓班學習。這是第一次由我黨親自領導、單獨組織對產業工人的正規培訓。在兩期內,青訓班培訓了800多名產業工人,使他們成為具有高度民族覺悟、具備抗日軍政常識、能夠戰斗的堅強的抗日戰士,其中許多人參加了中國共產黨,成為領導工人運動的骨干。

學好本領上前線
1938年8月中旬,朱德總司令從華北前線回延安,參加黨的六屆六中全會。途徑西安時,他專程來到云陽鎮。聞聽喜訊,青訓班的學員和當地群眾自發召開歡迎大會。這天晚上,明月高懸,主席臺兩邊懸掛著兩盞明亮的汽燈,“熱烈歡迎我們親愛的朱總司令大會”的大橫幅分外奪目。青訓班的學員都沒有見過朱總司令,大家睜大眼睛在主席臺上搜索著。這時,會場上一陣喧嘩,一位老大娘懷抱著一簍母雞走上主席臺,后邊跟著一串群眾,有的抱著大西瓜,有的提著雞蛋、醪糟,一齊擁向總司令。學員們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向敬愛的朱總司令致敬的口號聲此起彼伏。
在歡迎會上,朱總司令向大家報告了華北的最新戰局,以及八路軍在山西前線與日寇作戰的情況。他的演講激揚有力,回蕩在夜色下的渭北原野,鼓舞著千百萬不愿做亡國奴的中華兒女。人們抑制不住愉悅的心情,高聲唱起莊嚴雄壯的《義勇軍進行曲》。
朱總司令親臨青訓班視察,受到全體學員和工作人員的熱烈歡迎。他興致勃勃地檢閱了學員隊伍,還分別在干部會議和全體學員大會上發表講話。朱總司令接受大家的請求,擔任青訓班名譽主任,并為學員們題詞,鼓勵大家:“學好本領上前線!”學員們把朱總司令的題詞刻寫在安吳堡的城墻上,刷寫在校內外許多墻壁上。大家都用“青年的位置在前線”的口號相互勉勵,自覺地把自己的未來定位在抗日殺敵的戰場上。
在青訓班創辦之初,班務委員會就明確公布了辦學目的:即在最短期間授予青年各種最低限度的戰時軍事、政治知識,使之能在中央政府領導下,依據革命的三民主義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之精神,開展抗敵救亡工作。
在安吳青訓班,學員們最愛聽馮文彬、胡喬木和教務處長劉瑞龍講課。馮文彬無論講課或作報告都是慷慨激昂,極富鼓動性。胡喬木最有文人氣質。那時,他很瘦,留著小分頭,經常穿著一件古銅色綢面大褂。他不習慣穿軍裝,嫌裹綁腿太麻煩。講課時,他的眼睛總看著天,深邃的目光仿佛刺破天穹。劉瑞龍講課語調平和,卻有條有理,引人入勝。
當時搞統一戰線,搞國共合作,“三民主義”這門主課究竟怎么講,對教員來說是個難題。胡喬木是陜北公學著名的文化人,教育行家,在安吳青訓班當屬“大先生”。他結合抗日戰爭的新形勢,精辟地賦予孫中山革命的“三民主義”新的內容。“小先生”們再根據他講的內容傳授給學員們。
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不僅求學者愈來愈多,成分也愈來愈復雜,已經不僅僅是抗日青年,男女老幼間而有之,從大學教授、工程師、藝術家、海外留學生到目不識丁的文盲,從產業工人、貧苦農民、店東、小販,到國民黨軍官士兵和黨部委員;還有不少少數民族的兄弟姐妹和旅居暹羅(泰國)、安南(越南)、緬甸、馬來、南洋群島和菲律賓的愛國華僑;以及100多位從五臺山下來年輕和尚……一連幾期,青訓班學員都在千人以上,最高時達到1500多人。而此時,各抗日根據地的部隊、民運組織也迫切需要大量的干部。
針對這一特點,青訓班已不再分期安排學員,而是將學員編為職工大隊、農民連、婦女連、兒童連、藝術連、游擊隊、佛教連等連隊。除一般軍政訓練之外,依照不同的求學要求安排課程科目,比如,職工連講工人運動,農民連學習文化,兒童連著重文化娛樂,佛教連則在不傷害宗教感情的情況下,對青年和尚們施以抗日的軍政訓練。
群眾工作和軍事教學是安吳青訓班的兩大特色。教務處在安排教學計劃時,專門安排了下鄉調查的課程。為此,教務處制定了《下鄉工作大綱》、《下鄉訪問要領》和《地方調查大綱》,具體指導學員如何掌握調查研究的步驟和方法。如,到達目的地后,應首先訪問當地政府機關:聯保辦公處、保安隊部、保甲長,與他們建立良好的關系。接下去,就應該訪問當地的抗敵救亡團體,要特別注意其中熱心抗日的積極分子。在沒有抗敵救亡團體的鄉村,應該訪問那些農民公共集會的場所,如學校、合作社、茶館等。在鄉村中進行家庭訪問,應首先訪問地方領袖,知識分子。在訪問農民時,不可采用調查、質問、說教的方式,要從“拉閑話”講起,從農民切身利益說起,拉近與農民的距離。要準備打仗,軍事訓練更是必不可少的科目。教務處每期都組織大規模的軍事野營演習,從掌握最基本的軍事知識、戰斗動作,到游擊戰爭的戰略戰術等。
學員們在深入農村的過程中,通過挨戶宣傳,街頭講演,演活報劇,開聯歡會,辦壁報,刷標語等形式,做了大量的宣傳和組織民眾的工作。他們與當地民眾抗敵團體,如,抗敵后援會、自衛隊、壯丁隊、保甲建立了密切的關系,加強充實了這些團體的組織和工作。在沒有抗日組織的地方,他們還協助地方政府迅速建立起青年抗敵后援支會、婦女抗敵后援支會或兒童歌詠團,幫助這些抗日團體進行政治和軍事訓練。
這年年底,青訓班發動500名學員到華北敵后去。各連隊的學員立刻踴躍報名。他們許多是從富裕家庭或是直接從學校出來的青年學生,卻根本沒把3000里徒步行軍和敵人的炮火放在眼里,24小時之后,隊伍就整裝開拔了。
慷慨悲歌踏征途

走進安吳堡的年輕人,整天過著沸騰的生活,歌聲伴隨著生活的每一個節奏,洋溢在晴朗的天空中。雖然,他們各有愛好,但共同的愛好就是唱歌。毫不夸張地說,人們清晨醒來,就開始唱歌,只要一個人敞開歌喉,幾十人住的大房間便立刻成了歌聲的海洋。
每當歡送畢業班的同學上前線,安吳青訓班的全體學員和教職員就要集合在迎祥宮戲樓前,高唱聶耳的《畢業歌》:同學們!大家起來,擔負起天下的興亡!一首接一首扣人心弦的抗戰歌曲,感人肺腑,催人流下激情的熱淚。這是英雄兒女對身處危難之中的祖國母親發出的神圣誓言!
1938年10月,廣州、武漢相繼淪陷。國民黨軍隊節節潰敗,丟棄了華北、華中、華南的大片國土。我八路軍、新四軍深入敵后,發動群眾,展開游擊戰爭,建立抗日民主政權,牽制了日寇大量的兵力,迫使日寇的侵華戰爭由進攻階段轉入相持階段。
為了貫徹六屆六中全會確定的,把黨的主要工作放在戰區和敵后,大力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戰略部署。中央青委決定組織西北青年戰地工作團,分赴晉東南和晉察冀兩個敵后根據地,幫助開展青年抗日救亡運動,在斗爭的大熔爐中鍛煉干部,并決定從安吳青訓班選調一批青少年干部,陸續組成6個西北青年戰地工作團。
戰工團的大隊人馬就要出發了。這是一支年輕的隊伍,在近200名團員中,最大的24歲,最小的只有14歲。同學們要到前線去工作,不僅工作地區大,深入下去的時間長,而且環境復雜,要對俘虜、友軍、地方當局及其他救亡團體做工作。為了將準備工作做得更扎實,先頭部隊出發后,馮文彬和胡喬木決定,利用10天時間進行一次大練兵,從學習準備到實際演練,還在安吳堡附近的農村進行了實戰演習。
春節剛過,戰工團整裝待發。他們高擎著三角團旗,集合在安吳堡西門外安吳青訓班的校牌下。每個團隊出發時,都受到青訓班全體同志的熱烈歡送。馮文彬和胡喬木與戰工團員們一一握別,一再勉勵和叮囑。在學員那邊,則是另一番情景,過去送別人上前線,今天終于輪到送自己了,在即將分別的時刻,歌聲和熱淚交織在一起,同學們緊緊地擁抱,無不感到熱血在全身洶涌地奔流著……
當,當,當(造字:口當)……安吳古堡的鐘聲響起來了,這是奔赴戰場的進軍號角!
正是時候了,同學們,
該我們走上前線,
我們沒有什么掛牽,

總還有點留戀,
我們會去打擊侵略者,
怕什么艱難危險,
我們的血已經沸騰了,
不除日寇,不回來相見,
快跟上來吧,我們手拉手,
去同我們的敵人血戰,
別了,別了,同學們!
我們再見在前線!
行軍,對于一般隊伍來說是很平常的事,但是這支婦女和兒童占了近一半的隊伍,很多人過去生活在大城市,沒有走過很多路,更沒有行軍經驗。他們在數九寒天,身穿棉服,負重徒步,翻山越嶺,長途行軍,沿途還要做群眾工作,不但要通過國民黨統治區,有時還要穿越日寇的封鎖線。艱苦的環境,全新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如何適應?能不能吃下這個苦?會不會出現傷病掉隊?然而,一連串的問題,都被經過安吳青訓班洗禮的戰工員們用實際行動作了圓滿的回答!
第一、第二兩團到達位于山西潞城的八路軍總部時,朱德總司令親切接見了全體團員。朱總司令在介紹敵后斗爭形勢后,向大家提出一個問題:“你們說革命革誰的命?”同學們高聲回答:“現在革日本鬼子的命,將來搞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朱總司令說:“你們還要革自己頭腦里的非無產階級思想的命。”
開赴晉察冀區的第三、四、六三個團,經過延安,北上綏德、佳縣,東渡黃河,進入晉西北抗日根據地。在隊伍到達延安時,毛主席、張聞天、陳云和鄧發等中央領導同志在中央黨校大禮堂接見了他們。毛主席用他特有的風趣,像談心一樣給大家講抗戰形勢,勉勵同學們上前線去,到軍隊中去,到農村去,和工農兵相結合。他叮囑大家要善于學習,學習的目的是為了工作,到解放區去工作也是學習,并諄諄教導大家,語言和行動都要大眾化,“工”不要寫成“工”(造字:“工”的繁體),“人”不要寫成“人”(造字:“人”的繁體)。張聞天、陳云等同志也講話勉勵大家。離開延安后,第三、第四團通過同蒲路封鎖線,向晉察冀邊區領導機關所在地河北阜平進發。第六團應部隊要求,暫時留在晉西北,在一二○師三五八旅幫助連隊做青年工作和文藝宣傳工作。隨后,也開赴河北阜平,分散到平西、平北地區和一、四軍分區等地區,在當地黨組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面對反動勢力的包圍
1938年11月,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第二次代表大會在延安召開,根據大會對中國青年運動形勢的分析:在敵人占領區域和戰區,青年運動大大開展,需要大量有獨立工作能力、能夠領導群眾工作的干部,而在全國各地訓練一般政治、軍事和技術人才的學校和訓練班已經不少了,特決定把安吳青訓班改為訓練青年工作干部的專門學校。
根據這個原則,青訓班對學生的選拔更加嚴格了,有長江流域各省及河南、山西的青年團體、兒童團和少年先鋒隊的干部,有游擊隊的青年戰士,有陜甘寧邊區的青年農民,有四川、陜西的學生,有來自各地的青年職工,還有陜北公學、抗大、魯迅藝術學院等學校愿意從事青年工作的畢業生。這些學生不僅富有實際工作經驗,而且具備一定的文化、理論基礎。
而此時的斗爭形勢卻越來越險惡。涇陽地方反動勢力不斷向安吳堡進行偵察和搗亂,還在附近的云陽鎮、魯橋鎮、三原縣城和涇陽縣城設立了秘密督視據點。敵人在青訓班附近開辦了一些國民小學,派來一批經過國民黨訓練的教員向共產黨爭奪青年。他們還對當地農村青年進行所謂“三民主義”的宣傳教育,挑撥青年反對共產黨。
青訓班的學員多數是來自城市的知識分子,不少人有懷表或手表。國民黨特務打進安吳堡,裝扮成修表匠,明目張膽地進行特務活動。學生到街上買小吃或日用品,特務就鬼鬼祟祟地湊過來探聽消息。還有些特務化裝成小商小販,賣醪糟的、修鞋的,在安吳堡附近發展特務,在群眾中制造謠言。陜西國民黨政府還借用“參觀”的名義,組織特務和文化界、教育界一些受蒙騙的青年學生來青訓班進行實地偵察。
1939年春天,馮文彬和胡喬木因工作需要先后調回延安,由劉瑞龍代理青訓班主任。劉瑞龍是大革命時期參加革命的的知識分子干部,曾在國民黨統治的心腹地區,領導創建了中國工農紅軍第14軍,曾跟隨紅四方面軍三過雪山草地。
5月以后,蔣介石掀起反共高潮,對延安實行封鎖,安吳堡的情況更加惡化。國民黨在通往安吳堡的各個要道、渡口都設立了關卡、哨所和檢查站,攔截投奔安吳青訓班的各界青年。敵人還在安吳堡通往延安和陜北的道路上扎下卡子,駐扎軍隊及稽查人員,完全斷絕了青訓班與延安的通道。
為了粉碎國民黨在政治、文化、軍事上的封鎖,根據黨中央提出的“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的三大政治主張,劉瑞龍帶領青訓班在與國民黨特務進行有理有利有節斗爭的同時,加強自身的防范,學習和日常生活全部實行軍事化。當時,中共陜西省委駐在云陽鎮,對外稱八路軍115師留守處。省委發給青訓班幾十支步槍、一挺機槍和一些手榴彈。學生們白天站崗,夜間巡邏,革命熱情絲毫沒有因環境惡劣受到影響,反而更加高漲,隨時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形勢的發展和意外事件的發生。
劉瑞龍還根據邊區政府的號召,帶領青訓班自力更生解決經濟困難。他組織學員們到關中淳化縣亮馬臺開荒種地辦農場,在安吳堡后面的嵯峨山上種豇豆、洋芋。他們還學習當地群眾的經驗,把豇豆和洋芋曬成干貯存起來,備戰備荒。
……
安吳青訓班是在全民抗戰的特定歷史條件下青年運動的一種重要形式,她的成長和發展曾受到毛主席和許多中央領導同志的熱切關注和充分肯定。中央組織部長兼中央青委書記陳云曾經說過:“現在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把青訓班辦好,通過青訓班向全國撒種子,開展青年運動。”
1939年10月,安吳青訓班成立兩周之際,毛主席親自為青訓班題詞:“帶著新鮮血液與朝氣加入革命隊伍的青年們,無論他們是共產黨員或非黨員,都是可寶貴的,沒有他們,革命隊伍就不能發展,革命就不能勝利。但青年同志的自然的缺點是缺乏經驗,而革命經驗是必要親身參加革命斗爭,從最下層工作做起,切實地不帶一點虛偽地經過若干年之后,經驗就屬于沒有經驗的人們了!”這是人民領袖對安吳青訓班最高的褒獎。
安吳青訓班從創建到1940年3月撤回延安,并入“澤東青年干校”,在兩年半的時間里,先后培養了近14000名革命青年。這些青年根據黨的需要,被派往抗日前線、敵后根據地、國民黨友軍中以及全國各民眾團體,去開辟青年工作新的陣地,使抗日青年結成最廣泛的統一戰線。
閱讀了這段閃光的歷史篇章,筆者不勝感慨:安吳青訓班,一面飄揚在抗日烽火中的火紅的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