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審計意見具有經濟后果性,直接導致了審計尋租動因的客觀存在,因此,審計管制成為必然。本文通過分析我國審計尋租的現實環境,提出了若干治理審計尋租的相關政策建議。
一、引言
現代企業中,綜合反映企業經營業績的財務報告的公允性和合法性是經營者受托責任能否解除的關鍵。我國國有企業特有的產權主體虛置、企業內部人控制嚴重,導致經營者的權力幾乎不受制約。由于經營者經營權的膨脹和綜合性激勵報酬契約的缺失,使得管理層因內生性會計行為異化所導致的財務舞弊的可能性大增(陳若華、周家文,2006),而財務舞弊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注冊會計師的配合,所以,注冊會計師對財務會計報表的鑒證意見就備受各方的關注。2001年12月22日,證監會發布了《公開發行證券的公司披露編報規則第14號——非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及其審計事項的處理》公告,審計意見的權威性大大增加。審計意見的影響力越大,上市公司規避非標審計意見的動力就越強(陸正飛、童盼,2003),進而對審計尋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因此,獨立的注冊會計師的信息鑒證便成了資本市場財務會計信息質量的一道重要閘門。如果注冊會計師能做到超然獨立,這一切都將不成問題。然而,注冊會計師作為自利的經濟人,天生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再加上我國現階段審計環境的限制,“目前的中國不需要高質量的審計”成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共識,審計人員執行審計時的趨利動機加強,于是審計尋租便有了可能性。上市公司審計尋租行為能否順利實施,監管部門的監管無疑發揮著重要作用。在我國,中國證監會無疑承擔這一職能。已有的研究表明:中國證監會既無法制訂出合理的管制規則,也沒有足夠的動機揭露上市公司的舞弊行為,更沒有能力支付巨大的管制成本。另一方面,投資者對虛假財務會計信息的漠視,客觀上也助長了審計尋租的存在。在經過短期的成本——效益的權衡后,企業管理層與審計師之間的尋租行為就發生了。
二、審計尋租的現實問題及其治理:加強審計管制
在我國,企業廣泛存在的財務會計報告舞弊與以審計合謀為主要形式的審計尋租存在共生的關系(雷光勇,2004)。為此,我國先后頒布自己的公認會計準則、會計法、注冊會計師法、獨立審計準則等,以最大限度地防范審計尋租和財務會計舞弊。然而,利益相關者之間信息不對稱的客觀存在,以及各種制度安排的強制性變遷,使得審計尋租管制天然存在缺陷。因而管制制度本身也為審計尋租提供了條件和可能,再加上管理層的尋利動機、職位安全動機等因素,在我國獨特的公司治理結構模式下,企業管理層完全有可能通過各種手段進行審計尋租。
我們假定注冊會計師和上市公司管理當局都是有限理性的經濟人,且風險態度中立。當企業經營、財務處于困境時,為欺騙投資者和其他利益相關者,達到自身效用的最大化,管理層有動機對財務報表進行粉飾,并產生對注冊會計師的尋租行為。假設注冊會計師同意出具滿足管理層意愿的相關審計報告,企業管理層則支付注冊會計師租金Z。監管當局以P的概率對企業的經營財務狀況和注冊會計師的工作進行審查,如果發現尋租行為存在,則對管理當局和注冊會計師事務所進行處罰。假設對上市公司管理當局的處罰額為F,對注冊會計師的處罰為FP。管理層進行財務舞弊后,自然會考慮與注冊會計師進行審計合謀或購買審計意見,注冊會計師以Q的概率接受尋租,所接受租金為Z,但若被監管層發現,則處罰為FP;注冊會計師如果能保持獨立性,并向監管機構揭發企業管理當局的財務舞弊行為,則公司管理層將受到處罰為F。因此,企業管理當局財務舞弊以及因此尋租的代價為:
QFP+PQF+(1-Q)F,即:[F-(1-P)F]Q+P (1)
管理層在財務舞弊既成事實的情況下,如果不尋求注冊會計師的幫助(即尋租),在報告其舞弊的事實后將受到處罰F,由(1)式知,管理當局的支付滿足:Z≤(1-P)F (2)
對于管理層和注冊會計師而言,其博弈均衡的結果為:
Z=(1-P)F (3)
由于隨機監管是最優的策略,因此注冊會計師和監管者之間的博弈構成混合戰略均衡,面對管理當局的租金,會計師雖有利可圖,但也面臨監管者的檢查和處罰,因此,對注冊會計師而言,是否進行尋租的無差異點為:
Z=PFP (4)
由(3)和(4)可以得到:P=F/(F+Fp)(5)
由(5)可知,對審計行為管制的力度與處罰力度表現出負相關的關系,如果對會計師事務所違規行為和上市公司非正當的會計行為處罰的力度加大,則相應監管層監管的力度可以降低。理論上分析,對注冊會計師的處罰越大,監管的力度就可以降低,監管費用可以減少,監管作用自然得到強化。我國現階段注冊會計師和事務所民事責任的相對低下和審計市場質量的無序,為此提供了一個充分的注解。
然而,為遏制審計尋租,需要發揮監管作用。加強審計管制作用的前提是:監管當局有足夠的監管動機,監管的收益、費用成正比及相關的法律、制度的安排合理。因此,審計尋租的行為是否會發生,最終取決于監管者監管行為對其的約束力。與此同時,在我國,還存在以下因素:
首先,監管過程中的委托代理關系。對企業會計行為和審計行為的監管大多是通過委托代理方式來實施的,委托代理關系的存在意味著監管過程中監管目標的偏離和高額的委托代理成本, 從而影響監管效果。其次,監管目標與監管者個人目標函數可能不一致。在我國不僅存在代理人問題,更存在委托人問題,絕大多數上市公司中,國有股的一股獨大以及由此所造成的所有權的缺位安排,監管者實際上是另一層面的代理人,代理鏈條的延長無疑加大了本已不小的代理成本。監管者事實上的非委托人地位,使其利益與監管目標相關度不大,而對審計尋租實施嚴格監管對監管者往往需要很大的成本。因此,監管者缺乏實施有效監管的動機, 并有可能與被監管者進行“合謀”。再次,實施監管的成本。監管者進行監管時必然會考慮監管企業會計行為和注冊會計師行為的成本,從源頭上扼阻審計尋租自然能全面檢查企業的會計行為,但這樣做的成本太高,以致不可能實施。
三、簡要結論與若干政策建議
審計尋租的結果必然是一部分人受益而另一部分人受損,在我國大力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今天,租值的耗散必然導致資源的浪費,必然有損于內生于市場經濟的公平原則,擾亂正常的經濟秩序。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得到如下結論:
(一)審計尋租在我國的普遍存在,與我國的審計環境和獨特的公司治理結構密切相關,其直接原因是尋租方風險和收益存在嚴重的非均衡性,這也是審計尋租在國外是個案而在我國成為眾案的根本原因。因此,只有規范公司治理結構,規范國有上市公司的行為,中介機構的行為才有可能得到自律和規范(計小清,曹嘯,2003)。同時嚴懲資本市場的“害群之馬”,才有可能真正凈化資本市場的秩序。
(二)資本市場外生的制度安排,是管理層和審計師敢于喪失獨立性,攫取租金的重要誘因。因此,在制度建設層面,需要在對各利益相關方的利益進行充分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完善相關的制度安排,使之成為內生于中國資本市場的真正需求。同時,對管理舞弊和審計尋租的共生共存所導致的后果,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并舉,以矯正資本市場的秩序。
(三)加強監管。針對政府機構監管的乏力,可以思考在我國形成以民間組織和以投資者為代表的資本市場監管模式,在監管質量、監管模式上展開競爭,以有效緩解政府組織監管過程中的委托代理問題,降低監管成本,形成互相促進、互為補充的監管系統。同時,加大對會計師事務所的懲戒力度。上述分析已經表明,懲戒力度的加大可以有效規范注冊會計師的行為。因此,加大對其設租(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的機會成本,對于提高審計質量和審計獨立性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