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如果孩子們從我的生活中經過,可是無論在記憶中還是在心坎上都沒有留下痕跡,那么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K霍姆林斯基
教育實習時,遇到學生紅柳。她是一個極富個性,獨立、沉默寡言的學生,課上很少主動發言,但偶爾表達,觀點卻獨樹一幟。她,很快走進我的教育視域,但我多次主動攀談,都吃了閉門羹。臨別之際,紅柳主動遞來一個信息——一本同學錄,示意要我留言。了解不深,我隨筆寫下“世界上真有紅色的柳樹嗎?!”
下午,我吃完飯照例來到教室。不經意之間,紅柳來到我的身旁,說道:“老師,世界上真的有紅色的柳樹,您知道嗎?”突如其來的發問,我一下愣住了,我確實不知道有這種柳樹。此時,紅柳已悄然坐了下來,我問:“能給老師說一下嗎?”“紅柳長于北方,特別能抵抗疾病,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樹。”話至此,紅柳水靈靈的眼睛濕了,顯然人名和樹名之間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原來,小女孩自小體弱多病,父親為挽救女兒跑遍了各大醫院,終于從病魔的虎口中挽回了女兒的生命。正是這段經歷,父親以生命力頑強的“紅柳”為女兒的名字。
此后,紅柳的心門頓開,和我暢敘許多“心靈事件”。我內心一次次受到震撼,原來我的每次接觸,紅柳都以她獨特的方式予以回應,冷冰冰的外表里面蘊含著一顆火熱、純真的心,只是我讀不透、讀不懂乃至誤讀這種若即若離的心靈回應。我太囿于外顯的一句一對的師生交流,而忽略對內隱心靈獨白的應有傾聽,過于追求立竿見影的短平快,而忽視了瓜熟蒂落的守望。我們不能回避這樣一個事實,師生之間交流的斷缺,在很多時候,學生的心門是敞亮著的,而我們教師的心門緊閉著,以至固守一隅、畫地為牢。
反觀我們的教育現實,在教師教學生涯里,不可避免的會遇上冰冷木然的學生,屢教不改的學生,沉默不語的學生,頑抗到底的學生,甚至“不可救藥”的學生。我們常是或“圍”,不由分說,當頭訓斥,群起而攻之;或“追”,窮追猛打,生吞活剝,蠻力強為;或“堵”,嚴防死守,寸步不離,絮聒不休;或“截”,為求證據,半路殺出,不擇手段。凡此種種,屢見不鮮,“圍追堵截”的結局常是學生心傷,教師心冷,師生之間“背對背而無法心連心”,隔著十八重門。反思“紅色柳樹”事件,給我這樣的啟示:作為教師,要相信學生和自己的心永遠是火熱的,這是教書育人最質樸的人文底線。一方面要堅信學生有向善之心。相當一部分教師直面“問題學生”的教育,教而不化,收效甚微乃至產生負面作用,一個根本原因在于:在對堅信學生的心是熱的、是向善的理念上定力不夠,持力不足,心力不誠。常是經幾輪粗枝大葉的教育轟炸后,棄之不顧,讓其自生自滅,失去對學生善性應有的深切關照和叮嚀開導。其結果是,教師原先辛苦匯聚的教育之力,陷入“行百步而半九十”的功虧一簣境地。另一方面,要導引學生的向善之心。教師對“問題學生”的心靈導引要力避一味正面強攻,應繞過“馬其諾防線”,采取從主線入手,從側面迂回,從細節突破,從背后攻心的策略。從主線入手,當直面“牽絲攀藤”的學生事件時,應條分細縷,分清來龍去脈,首握事件的性質、起因、問題、核心人物、范圍,做到大局在胸,心中有譜,才能有的放矢,切中要害,達成“一語破的,一語解惑,一語啟智,一語激情”的佳效。從側面迂回,對棘手事件,不單一正面強攻,而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虛實相間,繞過敏感地帶,旁敲側擊,欲擒故縱,克服火急火燎心態,給師生彼此預留“緩沖地帶”。在語言上可直話曲說,急話緩說,硬話軟說,正話反說,嚴話寬說。在時機上須見機行事,見縫插針,膽大心細,看準火候,一擊命中。從細節突破,教師要有關鍵性細節決定成敗的心弦,克服粗枝大葉的急躁冒進心態,細心排查,選好突破口,以求四兩撥千斤。紅色柳樹事件就是憑借“名字”這一細節開啟師生交流的心門,從而一投石激起千層浪。從背后攻心,俗話說,解鈴還需系鈴人,心病還需心藥醫,心結還要自己解。教師要善于“攻心”,“能攻其心,則反惻自消”,讓學生對過錯有認同感,口服心服,最忌“屈打成招”,因為“一個被迫認識錯誤的人不會改變其原有的觀點”。
教師從事的是一項耕犁“靈魂”的事業,其觸及的是人的精神世界。教師對學生精神家園的熏養,不僅無形且彌遠,往往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正是如此,蘇霍姆林斯基斷言:“教師無意間的一句話,可能造就一個天才,也可能毀滅一個天才?!辈谎远?,教師的責任重于泰山,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教師是一位從不犯過錯的圣人,但教師必須終其一生不斷涵育和提升自己的精神修養。
(作者單位:福建省南安市鵬峰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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