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睹鉆石城

　　加拿大迪亞維克鉆石礦很少邀請外人參觀，而我則是受邀的幸運者之一。那里的警戒措施比美國的聯邦金庫還要嚴密。
　　早上6點，我和一隊礦工從黃刀機場前往迪亞維克。他們要在礦場內輪班兩周，每天工作12小時，然后再回家休息兩周。此時正值2月中旬，攝氏零下35度的天氣讓人冷得腦筋遲鈍，胡須上覆蓋著一顆顆白色冰晶。
　　不久，一抹淡桔色陽光出現在極地的地平線上方，迪亞維克驀然映入眼簾。這座鉆石城的外觀足以令人贊嘆：一座占地588公頃的龐大工業建筑、一條1600米長的飛機跑道，可容納波音737噴氣式飛機起降。不論是巨型卡車、發電機還是雙層床，這里所有東西都必須用卡車沿著冰封的道路或用飛機送來。如此工程界的奇觀在短短3年內竣工，耗費超過10億美元，現有700員工分兩輪值班，每班一連工作兩周。
　　這座礦場的蘊藏量全球數一數二，每年生產的鉆石價值逾8億美元，估計可開采20年以上。
　　
　　通過極為嚴格的安檢
　　
　　我的隨身物品，包括袋子和外套，通過了迪亞維克行政中心的Ｘ光機。保安人員為我照相存檔，然后放映一部首次參觀者必看的短片，我才知道從地上撿起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據為己有，違規者就要受到“搜身并搜查個人物品”的待遇。
　　大廳里一塊牌子上寫道：“有攝影機監看”。后來他們告訴我，保安攝影機在部分區域還可以將畫面推近，觀察任何人。我也聽說，像迪亞維克這類安全措施較嚴格的礦區，負責監看攝影機的人也受別人監看，以免有人對違規行為視而不見。
　　
　　每一種偷竊法都有人試過
　　
　　迪亞維克雖然位于極地凍原地帶，以難于接近聞名，但無論是飛車黨或東歐犯罪集團，大大小小的犯罪組織都開始垂涎于此。加拿大皇家騎警隊鉆石保護組警官戴維爾·羅伯森說：“我們知道那些人已經來這里打探過。”警方認為，犯罪組織的手法不外乎恐嚇礦工，以破解礦場保安措施。
　　鉆石是最方便攜帶也是最容易兌換的貨幣，幾乎每一種偷鉆石的方法都有人試過。羅伯森告訴我一件發生在非洲西南地區的事：礦工竊得尚未琢磨的鉆石后，綁在鴿子腳上，讓它們飛回共犯的鴿籠里。此計萬無一失，沒想到有個保安人員發現鴿子舉止怪異，于是一路追蹤，看到它降落到一棟房子的屋頂，走進一扇活板門。他們后來在閣樓找到這只鴿子，腳上系著的帆布內有63顆鉆石。
　　
　　不能從地上撿起任何東西
　　
　　帶我去迪亞維克的向導名叫布賴恩·米歇爾，原本在伊努維克市擔任礦場技術工人，1997年起在迪亞維克工作。他駕車載著我沿著殘雪點綴的礦區道路向北走，途中向一個駕駛巨型卡車的工人揮手。
　　這輛卡車大如兩層房樓，單價250萬美元，現正裝載著兩百噸從礦場開采、含有鉆石的礦石；光是卡車輪胎就有3米高，一個要2500美元。
　　米歇爾解釋：“迪亞維克是露天礦場，就像露天采石場，毋須深入礦坑開采。我們的工作很簡單，炸開一個大洞，挖出一噸噸花崗巖，深入地底直到含有鉆石的巖層，稱為角礫云母橄欖巖。然后搗碎42786f18f119bb479a809838e0bcc81e3639d83b9e834fe122e927b38f7604a9巖層，找尋鉆石。整個工作就像是大規模的移土工程。”
　　今天以爆破方式鑿出的鉆石，大約形成于30億年前，高溫及高壓令純碳分子在地表以下150～200公里處結晶。后來形成的鉆石距離地表稍近，約5500萬年前發生的火山大爆發，把它們推進角礫云母橄欖巖的巖漿，噴向地表。
　　我們跳下小卡車，米歇爾說：“你現在看到的，是全世界礦藏最豐富的鉆石管狀脈。”我瞇起眼睛盯著烏黑的礦坑，狂風打在我臉上。米歇爾又說：“你現在就站在其中一個管狀脈上方。”我看看腳下的角礫云母橄欖巖，本能地俯身抓起一把石頭。
　　米歇爾喊道：“不行！不能從地上撿起任何東西！礦場四周裝了隱藏式攝影機，沒人曉得攝影機藏在哪里。誰都不能撿石頭，誰都不準。”
　　
　　揀選室機器人把關
　　
　　我覺得不好意思，便回到卡車上。前往礦石處理廠的路上，我問米歇爾，在這種遍地鉆石的地方工作，是什么心情？他說：“剛來時，看著角礫云母橄欖巖，心想里面不知有多少顆鉆石；現在看著這些石頭，心想，不過就是石頭嘛。”
　　在角礫云母橄欖巖中找尋鉆石，就像草堆尋針。每噸礦石所含鉆石不到5克拉，亦即不到1克重。換言之，從礦石每找出一克鉆石，就要丟棄剩余99．9999萬克的礦石，丟棄的礦石則儲放在管制區內。處理后的礦石到達工廠的最后一關時，已變成重礦物泥漿和鉆石。這些含鉆石的“重礦物精華”再沿一條加蓋的輸送帶輸送出廠，進入一個警備森嚴的鉆石揀選區。
　　礦場經理湯姆·赫法告訴我：“揀選室的設計，刻意讓接觸鉆石的人減到最少。大部分工作都由機器人負責。”我問能不能參觀揀選室，赫法朗聲笑道：“從這里開始出產鉆石以來，連我也沒進去過。”進入揀選室的人員，必須通過一個門鎖保險系統，換上沒有口袋的制服。這些制服從未出過揀選室一步，清洗、儲放都在內部進行。
　　之后，鉆石會以空運的方式送往加拿大多倫多和比利時安特衛普，也有小部分鉆石送回黃刀鎮切割拋光；安特衛普是世界最大的鉆石交易所，大部分鉆石都在這里賣出。
　　我在迪亞維克參觀那天，礦工挖出約5000噸角礫云母橄欖巖送到處理廠，揀選室取得大約4公斤鉆石（價值約２３０萬美元，足以裝滿一個兩升牛奶盒）。難怪業界專家稱迪亞維克是世界級的礦場。
　　（賀夢蕓薦自《讀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