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中國之外

王詩瑤

本刊記者／何曉鵬

當目光不只局限于本民族時，這個民族也就開始具有更寬廣的心胸和視野了

100多年前，中國有一位奇人，他的身高與知名度毫不遜于現在的姚明，他就是詹世釵。

詹世釵小名詹五九，大約出生于1841年的江西婺源，身高達2．4米。于上海工作期間被美國人聘請為演員，并周游世界，很快聲名遠播，被稱為“中國巨人詹”。在澳大利亞，詹世釵跟出生于利物浦的CatherineSantley結婚，其后到美國發展，月薪高達500美元。性情溫和的他雖然擁有不菲的財產。但為人好善樂施，自己所剩無幾。退出舞臺后，他在英國Bournemouth開了一間茶坊，過著隱居生活。1893年11月9日，倫敦報紙報遭了他去世的消息，并寫到他的“棺木長達8．5英尺”。

知道這樣一段歷史，源于一張老照片，上面是詹世釵與一位名媛的照片，兩人身高相差懸殊，照片的背面還有他本人的簽名。照片的制作方為倫敦的Stereoscopic公司，這是一家活躍于19世紀后半葉的著名人像攝制公司，曾經為包括威爾士王子、拿破侖三世等顯赫人士拍攝照片。在今年6月底的春季拍賣中，這張照片以5500元成交。

由此事，我們可注意近日來的一個趨勢，越來越多的國內藏家開始關注和收藏由國外攝影師拍攝的作品。如果這張詹五九小照內容還是與國人有關的話，很多從攝影師到拍攝內容都與中國無關的照片也開始為一些國內藏家認可，像亨利·布勒松、伯特·格林、伊夫·熱利、辛一塞·施瓦特茲等人的作品在此次春拍會上有收藏者購藏。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至目前為止，盡管國內收藏熱浪翻滾，但無論哪一個門類都是以中國藝術品為主要收藏對象，書畫陶瓷不談，舶來的油畫已經成為近兩年炙手可熱的題材，但很少聽說大陸的收藏家收藏國外畫家的作品，或寫實、或觀念或古典，更不用說紅色題材，一律把目光瞄向中國人自己的作品。

惟獨攝影藝術例外，影像市場還在起步階段，但收藏者的選擇卻已經國際化了。據華辰拍賣統計數據，上拍作品中，國外名家名作數量為21幅，成交率達52．4％，成交額達54．23萬元。

這出乎意料。在拍賣之前，華辰總經理甘學軍曾說，“只要有一張國外作品被拍出，就是成功的”，他想通過此次拍賣來試探國內藏家對國際攝影藝術的認可和接受程度，結果令他備感興奮。

“中國人很早就開始在國際藝術市場上收藏藝術品，但精品大多價值不菲，一張油畫動輒幾千萬元。影像作品不同，一些國際頂級的攝影作品價格也可以被很多人所接受。”攝影家曾璜說道，他認為，影像收藏提供給國內收藏愛好者一個可能性——除了本國的作品，還可以收藏國際一流攝影師的一流作品。

一些國外藝術代理機構對中國市場的垂青似乎也在為此推波助瀾。在此次拍賣季，一些國外機構為了提高在中國的知名度，打開中國影像藝術收藏市場之門，不惜以低于國際市場的價格進入，比如伊夫·熱利的作品，其在巴黎影像收藏市場上，收藏級照片價格約為4千歐元(4萬人民幣)，他拍攝的“南非黑人的白化病兒童”的荷賽獲獎照片《無題》，曾經被貝納通公司選中做成廣告牌陳列于紐約時代廣場達數月之久，而在此次拍賣過程中，其作品以2．2萬元便達成交易。

北京藍堡影天國際藝廊成立于去年初，專事于引進國外著名攝影師作品，同時也向國際舞臺推介中國的優秀攝影師的作品。在幾個月前，其出巨資購買了一套美國風光攝影大師安塞爾·亞當斯的美國西部自然風光黑白大畫幅經典原作。

據其營運總監孫云翔介紹，藝廊現在有一批固定的收藏主顧，駐華專事國外攝影作品的收藏。

“他們通常是企業高管，有比較豐厚的收入，又非常喜歡攝影，他們從開始就選擇收藏國外的攝影作品。”對選擇的理由，孫云翔認為主要是認為國外的攝影市場比較規范，無論是創作者還是經營者都有很好的誠信，這讓收藏者感到安全。

而對于國內的這些國際攝影作品藏家，孫云翔有一個比較特別的感受，與中國其他收藏門類中走短線的炒家眾多不同，這個群體通常是興趣在前，投資放在收藏之后。“你很少會看到他們春天買一張照片，秋天就拿出來賣掉的。并且相較于拍賣行而言，這個群體更愿意到畫廊選擇藏品。”所以如此，孫云翔說，是他們希望在與畫廊的長久聯系過程中獲得認知和收藏的樂趣。

不管怎樣，這個新現象令人欣喜，當目光不只局限于本民族時，這個民族也就開始具有更寬廣的心胸和視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