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走路的鈔票

劉世昌

孫大占是個慣偷，經常往返于幾個城市流竄作案。為了不招人注意，他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比如今天在這個城市干了一票，得手后他馬上就轉移到另一個城市，絕不在作案的城市里過夜。因此，孫大占從開始操業至今，還沒有失手過。

這天下午，孫大占溜進東穰市的花園小區，很順利地撬開了一家住戶房門。看著裝飾華麗的房間和高檔豪華的擺設，孫大占樂翻了：今天可要大大地撈上一票！誰知就在孫大占準備動手的時候，忽然響起了鑰匙插進鎖孔開門的聲音。孫大占暗叫一聲“不好”，迅速鉆進一個大立柜里，嚇得心里“咚咚”直跳。因為在他多年來的流竄作案經歷中，還沒有遇見過主人突然回家這種情況。孫大占緊張地按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悄悄把眼睛移到立柜門縫處，看見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個男子。那男子好像沒有發現房門被撬的痕跡，進門換上拖鞋后，把夾在腋下的黑皮包很隨便地往茶幾上一撂，就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點上一支煙，然后打開電視機，悠然自得地看起足球賽來。

孫大占一看那男子這架勢，不禁心中叫起苦來：看來這男子今天下午是不會再出門了，自己偷不到東西是小事，脫不了身可是大問題呀！此時，孫大占多么希望那男子去衛生間沖個澡，或者是去廁所里撒泡尿，自己也能抓住這個機會沖出立柜，奪門而逃。可是那男子似乎是跟自己耗上了，不但沒有一點上廁所的跡象，甚至窩在沙發里連屁股都沒有動一動。就這樣，那男子看完足球賽，又調換頻道看文藝節目，一直看到傍晚時分，竟連一次廁所都沒去過，把孫大占急得渾身直冒冷汗。就在孫大占試圖冒險沖出去奪門而逃的時候，忽然房門敲響了。孫大占心說壞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逃跑的難度。那男子拉開房門，走進來一個跟那男子年齡差不多的女人。那女人邊換拖鞋邊問：“錢取回來沒有？”“取了。”男子從茶幾上拿起黑皮包，從里邊掏出5扎百元大鈔，說：“5萬元夠不夠？”女人嗔怪地說：“誰叫你取那么多？咱弟弟不是打電話說，再湊4萬就夠了嗎？”男子說：“咱媽做心臟搭橋手術，我這當女婿的難道不應該表表孝心？再說弟弟家經濟也不寬裕，咱多支援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嘛！”“你真好！”女人柔情地夸獎男子一句，緊接著就獻上一個甜蜜而又響亮的熱吻。

這會兒，被困在立柜里急得像猴一樣的孫大占可沒心思觀賞這西洋景，他直直地盯著茶幾上那5扎鈔票，恨不得立即伸手抓過來，裝進自己衣兜里。他決定不再逃走了，要等到晚上見機行事。也合該孫大占偷運亨通，那小兩口吃過晚飯看完電視，把那些錢又塞進黑皮包里，放在臥室床頭柜上，然后打情罵俏瘋狂一陣，躺下不到10分鐘就雙雙睡熟了。這可真是難得的機會呀！孫大占不聲不響地走出立柜，不費吹灰之力拿起床頭柜上的黑皮包，從從容容地溜出房門，翻過小區院墻來到大街上，打個的士直奔火車站。第二天下午3點多鐘，他出現在幾百里之外新河市棲鳳小區內一家居民房里。

這家居民看來不是有錢的主兒，家具、家電都是舊的，可以說簡直有些寒酸。孫大占知道自己今天看走了眼，撈不到啥油水，就不打算久留。但俗話說賊不走空，他賊眼一掃，看見電視柜上放著一部手機，就順手牽羊拿過來裝進了口袋。當他打開房門正要溜走時，突然步子邁不動了，因為門口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和這家住戶的男女主人。原來，剛才這家男女主人從醫院里回來開門時，發現門鎖旁邊有被撬的痕跡，便打110報了警，把孫大占來了個甕中捉鱉。一個警察奪過孫大占手中的黑皮包，遞給男人，說：“打開檢查一下，看他偷了你們什么東西？”男主人拉開皮包拉鏈，掏出一張紙片一看，不由驚呼道：“咦！這是怎么回事？”正當幾個人莫名其妙時，不料孫大占口袋里的手機又“吱哇吱哇”叫了起來。那男主人一聽是自己的手機鈴聲，便一把從孫大占口袋里把手機掏出來，按下了接聽鍵：“噢，是大姐呀……你那5萬塊錢沒丟，有個小偷已經把它送到我這兒了，剛才看見黑皮包里有姐夫的名片，我還奇怪呢！這下好了，小偷給咱們當了一回義務郵遞員，咱連郵寄費都省了呢！”

孫大占這會兒全明白了：敢情自己昨晚偷錢的那家女主人，正是這家男主人的姐姐呀！

（責編：何碧 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