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與船的原音吉他民謠

三月，懶懶散散，心情仿佛梅雨天的臉，五臟六腑伴隨凌亂的時間和心情碎了一地。偶然讀到約翰·巴勒斯的《鳥與詩歌》，難得清純明澈的世間美文，讓人心情愉悅。伴隨耳際的是輕裹肌膚的微寒，浮光掠影的清風，早春腥甜的菜花香氣。耳機里一直是Gregory andthe Hawk的歌，一個月來在熙攘的公車上，在筆直的公路上，在旅行中搖擺的火車車廂里，總喜歡聽。Meredith Godreau彈著吉他唱著歌。孩童般慵懶澄澈的聲線，心無雜念地淺吟低唱，偶爾聽到頗為心動的字句，感覺她就在眼前，坐在河堤邊打濕的青石板上靜靜地彈唱，只有我一個人聽，一只青色的小鳥停在她的肩膀上，嬌小得一如她瘦弱的身軀，無論是聲音還是身體一樣讓人心疼。我靜靜地坐在她對面聽她唱歌，和她的心說話，在每個敏感的晚上，河邊的夜妖嬈似水……

Meredith Godreau，生長于紐約的布魯克林的吉他演奏家，原音民謠的演繹者，Gregory and the Hawk是她成立于2004年的個人soloband，當然其中有她眾多朋友的傾情協作。2005年發行了她的首張專輯《Gregory and theHawk》，8首清淡素樸的曲子，完全的吉他原音，完全的淺唱低吟，Meredith的聲音，稚嫩，柔軟，充滿彈性的童音氣質，和技巧沒有直接的關系。

沒有唱片廠牌，沒有眾多的協作樂手，沒有極盡華麗的奢詞繁調，Meredith這個短發的小女子有任性而天真的孩童氣，在音樂品味的挑選上低調得有些固執，寂寞得有些清高。也許她的音樂是沒有什么高深的技術含量的，甚至有些時候，連細微的細節也沒有處理好。瑕不掩瑜，聆聽時思維是缺乏理智的判斷力的。當真摯的情感力量在音符間恣意流轉時，神經被它輕易地一擊而中，璞玉的流光一剎那照徹人心。溫暖而明亮，瞬間讓人淚流滿面。

我就是在某個偶然的時刻邂逅這個叫Meredith Godreau的小女子，想象她在紐約街頭熙攘的人群間，低頭抬頭間看看掠過天空的飛鳥的時候，對高樓大廈間被割裂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發出低聲慨嘆，然而還有鳥群，即使是長久的孤獨，也是被瞥見的景致，在心里泛起暖暖的漣漪。而我，身形削瘦，只能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凌亂的建筑工地旁殘留的田野里嗅一嗅菜花的香氣，僅此而已。一廂情愿地認為，我和她都是向往快樂無憂的田園生活的，就像約翰·巴勒斯所描寫的那樣，然而我們卻都在日漸消瘦的城市里耗費我們的青春。生存，穿行，坐公車，在筆直的馬路上走，看看對面而來的面無表情的人們然后繼續面無表情，戀愛，然后失戀，不斷地受傷。只是她還能歌唱，用音符和琴弦傾訴那些淺淺淡淡的抑郁和憂傷。而我，卻只能坐在電腦前不斷地寫著我的純粹臆想式的顧影自憐。我渴望永遠聽著她唱歌，在物欲橫流的巨大現代叢林里面享受幽閉式的自我催眠。

在那些被隨意消磨的時間里面，和弦總是三三兩兩地起來，音符簡單得清晰可辨，歌詞很少但很清楚，常常在剛剛開始聽到Meredith的聲音的時候，常常是在情緒剛剛進入她所訴說的憂傷的情緒和故事的時候，短暫結束，即便如此，我也愿意把它想象成一條汩汩流淌的溪流，從不需要江河的狂飆突進，或者大海的波濤洶涌。

在《Gregory and the Hawk》這張同名處女專輯中，8首歌僅僅22分鐘，是Meredith用生活的點滴感悟譜出的一曲曲擁有素樸的人生底色的城市民謠。《Boats And Birds》極似一首簡短的愛情詩章，簡單動人的分解和弦，明亮的吉他音色，暖暖地被Meredith的聲音包裹住，在巨大而冗長的時間和絕望的愛戀里面一點點地融化希望和倔強，回歸到質樸的本色里，如此從容而淡遠。這也是傳唱最廣的一首。Gregory and the Hawk發行于2006年的第二張EP，便以“Boats And Birds”命名，并且重新演繹了這首動人的作品。副歌部分因為鼓聲的加入更加具有激蕩情感的力量，和聲的編寫以及Meredith更加洗練的音色令人深深沉醉。《In Fact》則有明快的節奏，唱的是女孩子纏纏綿綿的小心思和喃喃自語式的碎碎念，然而即使只是瑣碎繁冗的小情感小抱怨，卻也如此毫不掩飾而招人憐愛。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是《Bravo Charlie》，不是特別中聽的那種，也許我只是喜歡歌詞，因為個人喜好個人感悟的關系，總是喜歡在別人看來不是很出色的歌。她唱道：“l feel like singing sad songs all night，I fee like tuning you out……so go on，and tear me apart……cause if I’mthe only girl you ever had I guess I can’t be the best。”因為迷戀悲劇，總是對內心的絕望情有獨鐘。而Meredith似乎很少這么絕望過，她只是習慣性地憂傷，然而她卻在這首《Bravo Charlie》里面，幾乎宣判了愛情的死刑，這是否就是讓我迷戀的原因。憂傷到極致之后總會演變成絕望，而我們內心追索希望的根源便是因為有憂傷和絕望的必然存在。

也許，我也該說一說Gregory and the Hawk06年的那張EP，它讓處女作看起來更像一張demo。重新演繹的《BoatsAnd Birds》《In Fact》《lsabelle》都比以往的版本豐滿而圓潤，褪去了處女專輯中的青澀，本來的那些瑕疵似乎也消失不見了，動聽的情感力量卻依然健在。當然《Avanlanche，0n，Avanlanche!》《A Wish》《Fin Song8》這三首新曲子依然包含了Meredith純真自然的天性。最喜歡《A wish》，而《Fin Song8》則是最為出格的一首，全曲彌漫著電子合成器的迷離流溢的效果，伴隨Meredith清澈的嗓音哼唱起來卻頗有獨特味道。這充分證明了Gregory and the Hawk不斷充實精彩的音樂道路，讓我對她，Meredith，有了更多的崇拜和期待。

發現紅塵里低吟淺唱的小女子依然有簡練干凈的短發，現場依然安靜，不大的空間里，彌漫的只有吉他和弦的聲音和小女子Meredith純凈的聲音。不寫歌的時候，和我一樣在繁碌的城市里穿梭，看著鳥群飛過的天空，腦海里面會有靈感乍現的感覺。用和弦還是文字記錄其實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有各自感受生活的方式。只是我還會想象湖邊小女子Meredith唱歌給我一個人聽的場景嗎？有時候聽她的歌，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可惜我不是畫技出眾的人，否則，我會在湖邊畫一條船，像飄零的葉子一樣，寫滿了詩意，和Meredith肩上的那只鳥一樣，都是我們靈感，和心性相通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