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起晚了,慌里慌張地趕到公司,打完卡,又急匆匆地奔向衛生間。進去了,才發現大事不好,猛然往回走。不料,一位男士正好從門口進來,慌不擇路的我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打量了我一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頓時羞愧滿面。
倒霉的是,林木,就是那個親眼目睹我走錯衛生間的人就坐在我的對面。這家伙,工作間隙常伸出頭來,這時我的電腦頂部就會冒出一蓬亂草。他朝我擠眉弄眼,還肆無忌憚地笑。我瞪他一眼:“可惡!”他嬉皮笑臉地說:“我可惡?我又沒走錯衛生間。”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氣急敗壞。
我不知道林術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廢話,他問我:“小小,你會下圍棋嗎?”我說:“不會。”他又問我:“你會打籃球嗎?”我說:“不會。”他晃了晃腦袋,又問我:“你會開車嗎?”我頭都不抬地說:“不會。”他接著又問:“男生會不會追你?”我隨口說:“不會。”他立馬像吃了興奮劑,拍了拍我的肩膀,眨巴著眼睛說:“別傷心,我會追你的。”看著他得意忘形的樣子,我沒好氣地說:“想追我?窗都沒有。”他不生氣反而眉開眼笑:“像我這么英俊的人,有無數愛慕者。到時被人搶走了,你可別后悔。”我譏笑他:“我見過自戀的,沒見過用自戀嚇人的。”
別看林木平時賊眉鼠眼,油腔滑調的沒個正經。可他的工作能力在公司里是有目共睹的,再難的事到他那兒就變得輕車熟路了,他對電腦也是非常精通,有幾次我的電腦壞了,都是他替我修好的。
有一次,我去放文件,由于文件柜年久失修,開門時,我的手被蹭掉了一塊皮。痛得我“哎喲”不斷。幾個同事都走過來安慰我,只有林術瞅著文件柜一言不發。“哼,平時嘴里那么多廢話,現在就成啞巴了,真是鐵石心腸。”我在心里狠狠地罵他。沒想到,午飯時,林木找來了工具,叮叮當當地就把文件柜的門給修好了。看來,這家伙倒是挺細心挺實在的!我忽然感覺他沒那么討厭了。
8月3日是公司成立10周年的紀念日,為此公司還舉辦了一場晚會,為了拉動晚會的現場氣氛,調動員工的互動情緒,晚會上穿插了有獎問答的環節,問題很簡單,獎品是一把精美的雨傘。
前幾個題目我都知道答案,可因為膽怯,我都沒有舉手。等到主持人宣布最后一個搶答題時,我終于鼓起勇氣舉起了手,我被叫上了臺。沒想到林木那家伙竟然不請自到地也跑上臺來。結果我和他都說出了正確答案,主持人看了看我們倆,為難地說:“只剩一把傘了,你們說給誰?”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搶先說:“女士優先,當然歸她了。”
下來后,我對林木說:“看在你讓傘的份上,我請你吃飯。”
他嘻嘻地笑著:“吃飯就免了,以后碰上下雨天,讓我在你的傘下借借光就行了。”
有一天,下班的時候下雨了,大家都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林木卻不慌不忙地站在那,有人邀他說:“還不走?”他指了指我說:“我等小小,我們共一把傘。”我差點兒把一張臉都紅破了,我瞪了他一眼說:“誰跟你共一把傘?”可看到他沒帶傘,我的心又軟了。
走在雨中,他一本正經地說:“因為雨傘小,看樣子我的手必須搭在你的肩上,才能確保你不被淋濕,你的意見如何?”
雨越下越大,要想不被淋雨,我們只能靠得更近些。他還故作好心:“我是為你好,不然的話,淋了雨之后很容易生病的。”
我板著臉對他說:“既然道理都明白,為了你我的健康,下次請把傘帶上。”
他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我也是這樣想的。”
接下來,在艷陽高照的日子,林木都會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身邊,打開他的包,指著里面的傘對我說:“小小,老天是不是專門和我作對?我都帶一星期的傘了,它竟然沒有下過一滴雨,連烏云也沒有出現過,我是多么希望老天能為我的傘下上一場及時雨啊!”
他的話讓我哭笑不得。不過說實話,林木是個很風趣的男孩,哪里有他哪里就不乏笑聲,他從骨子里發出的都是幽默的氣息,少了他在場,就好像炒菜忘了放調料。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和他共撐一把傘,耳邊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回家的路也變得生動起來。
半個多月后,一場大雨又不期而至。下班時,林術蹭到我身邊,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郁悶呀郁悶,老天是不是有意捉弄我?偏偏在我不帶傘的時候下雨!幸虧我有你這么一位心地善良樂于助人的朋友,你一定不會看著我這么白凈的男孩再被雨水漂白了的,對不?”
我還能說什么,只有撐開傘接納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軀,這時我看見他的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手舞足蹈地就像一條蹦出水的魚。他發現我一直注視著他,趕緊替自己的失態辯解:“我這樣高興是因為能在風雨之中護送你回家,這可是一項無比光榮的任務呀。”
他一手撐傘一手搭著我的肩。突然,他指著前方撐著傘在雨中忘情擁吻的一對戀人說:“雨天是最容易發生浪漫愛情的天氣.雨傘就是最好的道具,《魂斷藍橋》里男女主人公在雨中相逢的場面就讓我非常感動,還有白娘子和許仙因為一把傘而結良緣……”
在他講得滔滔不絕之時卻住了口,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個人正冒著雨急匆匆地從馬路對面跑了過來。林木對我說:“那人是我的鄰居。”然后,他朝那人喊了一聲:“你沒帶傘嗎?”那人皺著眉頭說:“出去辦點事,卻碰上了這倒霉的天氣。”
林木打開他隨身背的包,變戲法般取出了一把傘遞給那人:“我這還有一把傘,你先用上吧。”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林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腦門說:“我突然記起來我是帶了傘的。不好意思,先前怎么就忘了呢?”
我又羞又氣,嬌嗔地猛力將他推開。看似瘦弱的他身板卻出人意料的硬朗,我這一推不僅沒能推動他,自己倒是打了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他敏捷地將傘一扔,一把將我抱住,我便暈暈糊糊地躺在了他的懷里。
待我睜開雙眼,他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小手雨點般地落在他的胸口。“等等……”他抓住我的手說,“容我把咱們的愛情道具找回來吧,不能‘過河拆橋’呀!”
摘自《慧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