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外商,如果您一時不夠實際投資額、也帶不來先進技術,那就甭念著建飛地、養壯牛、擠鮮奶了!
新式洋租界依然像塊飛地,外企高管更像飛地居民。
即將退休的市府招商局長就要做一家外企的投資顧問了。深諳引資政策的細節、手握本地區招商的規劃,這位奶娘級的重要人物頗為得意。
要奶就找娘。受惠于政府的尋租政策,外商對著“地主”稱娘,大批高管也想跟著成為飛地居民。于是,認了娘的,接著又被別人認作娘。
聽說外企老板喜歡中國茶社,茶社便多了一份清談:在市場換技術、土地換觀念等國門開放實驗中,合資者有了資金,高管有了高薪,社會有了就業新機會,長官們有了政績。
然而,中國企業發展并不需要境外資金。中國在技術開發與產業發展方面一直銀根不緊,大于4000億美元的國庫儲備可謂殷實,就是民間游資也相當豐富。人們被高突的房價趕向擁擠的股市,卻始終踏不上企業資本的大道,于是,各地領導便趕著民間資本甚至銀行借來的錢出海租地辦廠了。
民間風險投資尚且無法獲得法定公證,許多內資企業便不得不將自己扮成缺奶的孩子,向著海外風險投資家召喚。吹著“公開規則”、“公平契約”、“公正法制”、“公信廉潔”的全球風,外企一方面吸引了國內銀行的青睞,一方面激發了高級人才對成為飛地居民的“薪趣”。
目前,在國內約60萬個有限公司中,外商投資企業已趨近40%。“資本家來了!”這個無產階級的紅色警句,已被飛地上空的霓虹燈照得泛色。漸漸地,外企在資本流與現金流之間形成了一個逆向互動的漩渦——國外資本在中國大陸完成了特殊增值置換后,大都悄悄返流回出國。
當然,外商留下了不少東西,比如支付較高的雇員薪水。但這應當歸功于各類減免稅政策。有這樣一個邏輯:政府在飛地播種特選的草料,吃壯了的西方牛卻將最有營養的初乳先運回國,然后擠些剩奶喂養著割草拌料的飛地居民。
養牛起家的山東著名農民企業家梁希森就說過:“最賺錢的就是產業鏈”。“飛地—草—牛—奶—雇員—飛地”之間不就是一個特殊的產業鏈嗎?
如今,只要外企的原材料或市場有一頭放在國內,它就成為了各大銀行優先放貸的考慮對象,如果兩頭都放在國內,這個飛地將成為各大銀行展開爭奪的戰場。在如今的外企流動資金中,銀行貸款與實際外商投資的配比經逐年上升已超過了5比1!
然而,外企那種讓銀行比較滿意的良好效益,實際上已經包含了減免稅部分。國企和民企不得不在默認外資企業享受優惠政策的前提下,眼睜睜地失去銀行信貸的重要條件。而資金困難將直接導致產品滯后、規模局限、市場低占有率,民族產業發展正面臨著外企的非公平競爭。對此,身在廬山之中的高管們卻大都茫茫然、或者打著哈哈。
值得注意的是,在外企撤資留人、鎖定國內市場這種“飛地生態本土化”的隱形戰略工程中,“高管本土化”實際上是個深刻的“西化”問題。一批批年富力強的高管已經陸續離開了民族產業,他們徑直邁入了與老東家爭奪資源與市場的外企。
也許,飛地居民是為了“稻糧謀”。其結果卻是:外企競爭力獲得了強力支撐,自我的創新激情、動力和機會卻被高薪淹沒。
一般來說,外商投資項目都是些二流加工生產線。半成品、生產鏈節、工藝規程等機械復制性,擠兌了高管們原有的個性化才能。所以,外企少見博士,與海歸派也不結緣。
于是,除了首選國有壟斷性行業外,動手能力較強的大學本科至碩士人才其次便選外企。長此以往,傳統民族產業中怎不出現一個中級人才斷代!
網絡調查顯示,80%的外企已是茍延殘喘,讓它們維持著的竟是一個公開的奧秘:外企一直向其本土的總公司繳納昂貴的“技術與管理專利使用費”,以支撐其核心高端技術的研發。如果這是謎底的話,高新技術開發區——這塊專為外企提供的飛地,不就成了他們的菜場與灶房了嗎?
為了防止外商的殼型公司繼續寄生于中國土壤,政府開始從“招商引資”轉向“招商選資”,報批外商投資項目的起步價也被提高了。終于,中國人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尊敬的外商,如果您一時不夠實際投資額、也帶不來先進技術,那就甭念著建飛地、養壯牛、擠鮮奶了,誰讓那“尋娘時代”接近尾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