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家”不是人人有必要去爭做的,也不可能人人都能做成的。
做一個“教育家”不是中國所有教育工作者追求的目標,也不該是中國所有教育工作者追求的目標。
正像受教育者是分層次的一樣,教育工作者也是分層次的:他們中間有合格的校長、合格的教師,也有杰出的校長、杰出的教師,有被公認的教育家,也有被公認的大教育家。
教育事業是一個偉大的事業,這個偉大的事業固然需要大教育家、教育家,但也需要雖然不是大大小小的教育家而確實是合格的教師和校長。
從統計學的角度來分析,教育的人才也是呈準正態分布的,即兩頭尖、中間大:不稱職的教師和校長是極少數,教育家也同樣是少數,大部分是合格或優良的教師和校長。
按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的自我實現是他獲得生命幸福感的源泉。人的自我實現是和他的自我人生定位相關聯的。假如他的天分和質地使他經過努力可以成為一個優良的教師或校長,他經過努力也確實成為了一個優良的教師或校長,他本來可以獲得幸福的體驗了,可是咱們偏偏要他把“教育家”作為他的追求目標,這是他努力之后也是達不到的目標,那么他何時才能體驗生命的幸福感呢?
既然是這樣的,我們今天再來大聲召喚中國教育家,這還有意義么?
意義是有的:
——因為我們的教師和校長一般都很謙遜或者少了一點自信,他們羞怯于“教育家”的稱號。或者有的心浮氣躁,火候未到,就敢花錢通過報刊電視來把自己包裝成“教育家”。這樣兩個極端的做法都是不利于教育家的誕生的,所以我們今天要大聲召喚中國教育家。
——因為我們正處在教育的改良或變革的時代,這是需要教育家的時代,也是教育家可以脫穎而出的時代,所以我們今天要大聲召喚中國教育家。
因為溫家寶總理說要“教育家辦學”,所以我們把眼光更多地盯在了“校長”的層面。而事實上,教育行政部門的領導中間,也是可以而且應當產生教育家的。我們只看到北京大學校長任上的教育家蔡元培,而沒有看到教育總長任上的教育家蔡元培,這也是不夠全面的。在咱們這樣一個官本位體制化的社會里,教育領導人成為教育家,或者讓教育家成為國家或區域的教育事業領導人,其意義將更為深遠和更為現實。浙江省的大規模基礎教育課程改革,遠遠早于全國性的新課程改革,這項工作就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邵宗杰教授在浙江省教育委員會主任任上時始于紹興柯橋的。邵宗杰先生是浙江省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倡導者和領導人。如果寫20世紀中國教育史或20世紀浙江教育史,“‘柯橋實驗’與浙江省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是肯定得濃濃地書上一筆的。我也有理由說,邵宗杰是當代中國的教育家,雖然邵先生本人未必會同意這樣的說法。所以我說,教育行政部門的領導中間,也是應當產生教育家,或者讓教育家做教育部門的領導人。
最后我要說的是,媒體的功能固然十分強大,但是教育家絕不是媒體“炒作”出來的,絕不是媒體“包裝”出來的。無論公雞早晨有沒有打鳴,太陽照樣升起。你能說太陽的升起是公雞給叫出來的么?在時鐘尚未普遍使用的時代,公雞的打鳴只是給農夫或其他人報告時辰,而媒體的作用恐怕主要的也是在于此。
(作者單位:浙江教育報刊總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