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當年因20多萬元“情債”吞藥自殺的柔弱少女,如今成為了令人敬畏的“中國美女蛇蟲王”,正斥資數億在中國蛇療和蟲業兩大產業“跑馬圈地”……
黃昏時風雨驟停,窗外的泰山,重見崢嶸本色。郎穎菲淡淡微笑:“我的淚早流干了。也許我的人生只能是一段風云變幻#65380;美丑難解#65380;血淚相混的傳奇……”
苗疆捕毒蛇
貴州南部的貴定縣,深山絕嶺,霧障蔽日。“北方來的那個捕蛇美女被毒蛇咬傷啦!”驚喊聲在一個深山苗寨回蕩。
人們抓起草藥奔向龍阿婆家,看見被眼鏡蛇咬傷的姑娘在竹床上不住抽搐,房東龍阿婆正用清水不斷快速清洗她右手上的傷口。大家趕緊把草藥搗碎,敷向傷口。
抽搐了一天一夜,躺了三天,郎穎菲奇跡般活了過來,掙扎著又進山捕蛇。
再入深山密林,在一塊大巖石邊,看見了一條毒性最強的五步蛇。汗從額頭浸出,郎穎菲悄悄舉起長樹叉,一下叉住了五步蛇的七寸。好險!五步蛇噴向她眼睛的一線毒液,被躲了過去,兩滴毒液被眼鏡片擋住了!
等五步蛇的掙扎弱下來了,她一下抓緊蛇頭,把它甩入編織袋。
下午3點,已抓了5條毒蛇,她咬牙往大山更深處走去,期望更大收獲。
鉆了兩個多小時陌生的深山密林,突然天降大雨,腳下的山路都變成了恐怖的溪流,眼前一片風雨怒吼的黑暗。
黑咕隆咚突然見一個人,躲在峭壁山路轉彎處,一動不動望著自己!郎穎菲兩腿打顫。
“是誰!”她大喊一聲,沒有回應,急忙把長樹叉打了過去。“乓!”的一聲,哎呀,原來是塊人形的石柱!
一下癱向那塊石柱,郎穎菲想靠著喘口氣。突然腳下一空,一路掛著樹枝藤蔓,她掉下了懸崖……
孤獨從商路
大雨依然,黑夜如墨。
從昏迷中醒來,動了一下,右腿立刻一陣錐心劇痛:腿斷了,全身也一點不能動彈!
再度昏迷過去,悲痛往事卻在腦中迷迷糊糊閃出——
童年時在媽媽的懷里是多么快樂啊,但媽媽后來怎么就只帶了孿生妹妹跑去了美國,留下她和父親!
1990年18歲的她如愿考入了河北醫科大學,不久她幸運地見到了“心中王子”——老師的兒子李浩。隨后是多么純潔快樂的時光啊!
兩人決定畢業后就結婚,然而命運又多么無常!1993年夏,李浩突然無緣無故發高燒昏倒,最后被醫院確診患了“白血病”!
李浩只有媽媽,郎穎菲的老師。于是一對可憐的女人,瘋了似地借了20多萬元外債,但一切治療都失敗了,最后也沒找到適合的骨髓配型!
“我這一生就想娶你。”李浩辛酸地說。她含淚點了頭。學校和民政部門破例給他們辦了結婚證。1994年12月12日,一對生死戀人在病房里舉行了婚禮。
一個月后的一天夜里,伴隨一曲悠揚的《天堂之約》,李浩在她懷里悄然而去。留下一張浸滿淚水的結婚證書,和一筆像她這樣的柔弱少女難以還清的20多萬巨債。
安葬好丈夫的那天夜里,她吞下了100多粒安眠藥。家人發現了,醫院搶救5天后她終于醒了過來。父親哭著罵:“你走了,失夫又失子的李浩媽媽怎么辦!”
只有“替夫還債”,踏上孤獨從商路!含淚放棄了學校畢業分配照顧她的醫療單位,郎穎菲回老家清苑縣開了一個私人診所。
沒想診所開業后,好不容易開始經營持平,不相信她的債主們竟把設備和藥品一搶而空!
診所沒法辦了,她打電話向李浩媽媽哭訴。在焦急的安慰中,老人才無意間透露了這個恐怖的“毒蛇商機”——醫學界正興起蛇毒治病,毒蛇養殖和蛇療肯定會大有錢賺……
“但今天我就要變成苗疆亡靈了!”昏沉中無助的郎穎菲,淚滿雙腮。
美女蛇王
大雨漸漸停了,太陽爬上山頭。
慢慢張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幾十米高的懸崖底部的山澗里,全身還是一點不能動彈。
太陽要落山了,周圍還沒有一個人影。這是個離苗寨很遠的偏僻山谷……
“快來救我!快來救我!”使出最后的力氣大喊兩聲——恍然看見了半山腰,有個背竹簍的布依族小女孩!
小女孩領著布依族人爬了4公里山路趕來了,把昏迷中的郎穎菲救了起來,送到了鄉衛生院檢查:右腿脛骨粉碎性骨折!
整整三個月,養好了傷,郎穎菲還是每日默默進山捕蛇。
1997年春,苗疆7月,郎穎菲千辛萬苦捕了3000條毒蛇,運回了河北省清苑縣農村老家,利用一處廢棄的老宅,辦起了養蛇場。
然而不久,3000條蛇先后死去。
“這女人命太硬,找男人,男人死,養蛇,蛇死。她是一顆大災星!”村里長舌婦翻起了流言蜚語。
“我不是災星!”只能把淚往肚里吞,郎穎菲把一條條死蛇剖開,去除內臟,制成蛇干。3000條蛇干連同已采集到的2000多克蛇毒,她賣了8萬元錢。利用這些錢,她買回一些種蛇,建了個人工調節溫度與濕度的試驗室,模擬南方毒蛇的生存環境……終于大獲成功!隨著規模擴大,她一舉還清了20多萬債務!她根據自己的獨特經驗編成的《蛇類養殖》一書,成了北方養蛇“圣經”。
郎穎菲絕不讓自己沉淪為一個“暴發了的村姑怨婦”,在李浩媽媽關心下攻讀在職的三年醫學碩士研究生,開發自己的蛇毒醫療事業。
也許是命運多舛,反而洗卻了人間雜念。數載寒暑,郎穎菲沉迷在自建簡易的“鄉村實驗室”里,廢寢忘食研究醫學界最前沿的蛇毒醫療,同時在老家創辦了“蛇療醫院”,邊實踐邊研究。
2000年她通過考試獲得了“醫學碩士學位”,同年獲得馬來西亞“國際跨時代人才獎”。
同時養蛇場規模越來越龐大,“蛇療醫院”更是前程似錦,其后4年,她先后在河南#65380;貴州#65380;四川等地建起了18家“蛇療分院”——不經意間,郎穎菲的個人財富已近千萬。
人們感嘆:歷盡磨難,“中國碩士美女蛇王”終成正果!
然而上帝如果愛上一個人,會停下命運之手嗎?
“愛上”蟲子
老家農村的流言蜚語揮之不去,郎穎菲草率地走進了第二次婚姻。
他是一個缺少文化的普通出租車司機,婚后她生下了一對可愛的孿生女兒。
但這場無愛的婚姻傷得她千瘡百孔,郎穎菲終于被折磨得發瘋似的一下結束了所有生意,也結束了這場可怕婚姻,帶著一對孿生女兒遠走海南。
在天涯海角的陽光中“療傷”半年之后,2003年初她下決心東山再起——傾自有資金800萬元和入股資金400萬元,在湖南安化縣馬路鎮籌辦規模宏大的“萬蛇山莊”!
但上帝之手,使她又在瞬間身無分文#65380;債臺高筑——
2003年4月1日,西方的愚人節,“萬蛇山莊”正式開業,但緊接著,“非典危機”在全國快速蔓延,“萬蛇山莊”一下游人全無!4月29日,國家林業局#65380;工商總局又發出《立即停止野生動物市場經營活動》文件,價值500萬元的30多萬條蛇一下被全部強制放生!
短短一月“萬蛇山莊”崩潰,股東四散。無家可歸的郎穎菲獨守偌大莊園。
三個月過去了,旅游業和蛇類產業沒有一絲復蘇的跡象。徹夜游蕩在互聯網上尋找出路的郎穎菲,一夜凌晨3點搜索到這樣的信息:黃粉蟲是倉儲中的害蟲,卻有著“蛋白質飼料寶庫”之稱,是有待開發的未來優質飼料!
絕望中看見一線曙光!兩天后在蒙蒙細雨中,帶著借來的13萬元錢,郎穎菲走出泰安火車站,搭上一輛破爛的“甲殼蟲”車,悄然潛入泰安郊外一處村莊,去考察黃粉蟲養殖戶。
從那些養蟲大嫂喜悅的目光中,她也立刻明白:這個前景不錯的產業才剛剛興起,大有可為!
于是她馬上在山東濟寧花12萬元買了2000斤種蟲,租了一輛卡車趕回湖南。
續寫傳奇
車行7小時,過境河南周口時,因長時間密閉不透氣,一車黃粉蟲全憋死了,借來的12萬元又瞬間沒了!
“自殺過一次,我再也不會自殺。陷入過數次絕境,我從此明白了眼淚和憤怒都無濟于事。我默然無語,回到湖南費盡口舌又借了10多萬元,再上泰安,終于順利地運回了一卡車種蟲。”
2006年11月22日,記者對面33歲的郎穎菲,依然清秀和堅毅,但已多了一種歷經風雨后的成熟風韻,恬靜而睿智。踏入一個全新行業僅三年多,她不但還清了舊債,并已然崛起成了“中國蟲王”——
她運回第一批種蟲后,快速摸索出“公司+農戶”模式,擴大了養蟲規模;搶先利用互聯網和國外聯系,把黃粉蟲賣到韓日美等地和國內各飼料大廠;緊密依靠國內外專家的支持,一直占據著行業的技術高地。
如今她的蟲業公司年產黃粉蟲1800噸,成為了國內各飼料大廠的最大蟲粉供貨商,“壟斷”了中國黃粉蟲95%以上的出口量。
對“美女的成功是依靠男人”之世俗論調,她無奈無言,但嘴角悄然泛起一絲不屑。歷盡奇特的風雨磨難,才成就了業內他人難以具備的勇氣和智慧——她在整個產業鏈條中游刃有余,既是先進的科研與商業領域中虛心求教的“美女碩士”,又有無懼無畏的“草根本色”。
面對黃粉蟲產業已熱得發燙,和可能爆發的“行業危機”,郎穎菲目前正忙于籌集數億資金,在行業內加速大規模“跑馬圈地”,“以盡最大之力,控制行業轉向健康發展。”
曾經令她泣血傷心的“毒蛇產業”,如今也正在蘇醒。“2007年3月后在山東省會濟南,我的蛇療醫院將再次開業。蛇療前景很大,又是我的長項。我準備在一年時間里在全國重新設立百家加盟分院,讓各地心腦患者都盡快就近得到治療。”她自信地介紹這一切的時候,大家注意到,一位40多歲穩重成熟的中國男人,美國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不時悄悄守候在忙忙碌碌的郎穎菲身邊。“他是我的男朋友,來看我。今天真巧了!”一絲溫情,瞬間從郎穎菲心里溢出。
當年正是這種溫情,她不得不上路,心靈的困境化作了智慧和堅定。
(山東 魯洋選自《商界》2007年2期,蒼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