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這個世紀的相對力量會走下坡,而中國的力量將上揚,這已是既成事實?!?/p>
——美國《時代周刊》
2007年年初,影響力巨大的美國《時代》周刊把中國放上了它的封面:紅色的長城輝映在冉冉升起的黃色五星光芒中,主題是:中國,一個新王朝的初升。在這期雜志里,《時代》用好幾個版的篇幅,登載了它駐世界各地的十幾名記者共同采寫的文章《中國世紀》。《時代》被認為是代表西方主流聲音的嚴肅媒體。美國芝加哥大學的前校長羅伯特·赫欽斯甚至說過:《時代》雜志對美國人性格的影響,要大于所有教育體系的總和。
無獨有偶,沒過幾天,《華爾街日報》負責外交專題的資深記者奈爾·金又在《華盛頓人》雜志上發表了一篇題為“波多馬克河上的北京”的文章,濃墨重彩地描繪了中國形象在美國的巨大變化。
在國會中期選舉結束之后,美國主流輿論新年伊始就端出了中國話題的熱點,這至少表明:無論共和黨還是民主黨,誰在美國政治舞臺上充當主角都已經無法回避“如何與迅速發展的中國相處”這樣一個戰略主題。

中國在美形象發生巨變
非洲國家安哥拉的小城棟多市,這里的火車站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一列火車了,車站的窗戶早就釘上木條封死了,建筑的色彩也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淡去,葡萄牙殖民時期的咖啡貿易已成遠去的回憶。但從今年開始,棟多似乎又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一條連接棟多與首都羅安達的鐵路將開始動工,中國的建筑公司承擔了這項工程。當中國工人來到這里勘測鐵路線時,當地的一名安哥拉保安這樣表達自己的心情——“感謝上帝,給我們送來中國人!”
《時代》的《中國世紀》就是這樣開頭的。從非洲、南美、東南亞,《時代》記者采集來的是一幅中國快步邁上世界舞臺的圖景。類似棟多的故事近來在非洲并不鮮見,中國在這里投資鋪設公路和鐵路,開辦紡織廠,鉆井采油。同樣的贊美之辭也能在巴西的農場聽到,中國人對大豆和牛肉的需求帶熱了這里的出口貿易。
曾在克林頓政府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任亞洲事務主任的密歇根大學教授李侃如在接受《時代》采訪時說:“中國人自己不會這樣說,但我認為他們從心底里認定21世紀是中國世紀?!?/p>
《時代》對中國崛起提出的核心問題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中國世紀的到來會是真的嗎?要是真的,會從什么時候開始?以何種方式?西方會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事實嗎?國際體系能不能和平應對中國的崛起?中國會不會嚴重威脅到固有大國的利益,以至于爆發戰爭?這些疑問會在一段時期內困擾我們,但是中國和西方想要實現未來的繁榮與和平,需要我們現在就開始解答這些問題。
中國問題從未像現在這么熱烈地被討論
找到解題的方法并不容易,不過,有一點美國的主流已經逐漸清楚,那就是不能再用美國過去習慣的簡單概念來應對復雜的中國。
正像奈爾·金所表達的那樣:在所有吵嚷聲中,可以公正地說,美國歷史上還沒有哪個國家的形象如中國這樣經歷了如此波折的變化,我們既依賴它又恐懼它?!爸袊灰暈閾屪呙绹圃鞓I工作機會的國家,但同時也是為美國中產階級提供用之不盡的廉價貨物的供應商。如果美國的住房抵押貸款率保持穩定,很大部分要感謝中國,它對于美國債權的巨大胃口遏制了美國國內利率的上漲。中國的外匯儲備去年秋天超過1萬億美元。在美國首都,有關中國本質的辯論已經持續多年。朋友還是敵人?接觸還是遏制?希望的大陸還是長期威脅?還沒有哪個國家讓華盛頓產生如此鮮明對立的詞匯?!?/p>
無論如何,認識到中國的復雜性對中美相處肯定是一件好事。中國的發展是進行時態的,這讓美國人首次用全面、現實、綜合的眼光鄭重其事地審視中國,他們漸漸看清的是機遇、競爭、威脅、挑戰、摩擦、合作交織在一起的多維、互動的復合利益。可以說,在相當長的一個歷史時期內,中美要在這樣的復雜狀態中相處共存。
中國外交主動出擊
中國該怎樣根據美國的政治文化特點,有針對性地開展對美外交呢?
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的張立平研究員剛從華盛頓回來,談到她在一位美國眾議員辦公室工作的一段親身經歷。在國會中期選舉中,張立平曾和眾議員一起回到選區,并被安排在議員的競選組織里介紹中國情況,原本只給她15分鐘時間,沒想到所有的人都聽得特別解渴,結果不知不覺就講了兩三個小時,甚至錯過了午飯的時間。張立平說,一方面,中國因素甚至已經開始對美國的選舉產生影響,一方面,大多數美國人對中國的實情知之太少。
中美關系的戰略格局已經基本穩定,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雙方要在一種復雜但利益高度依存的狀態下發展關系,今后的具體工作難度更大,每個環節的工作都不相同,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所以需要更高的技巧、更強的敏感才能趨利而避害。
以往,中國側重做美國政府的工作,而不大擅長做美國國會的工作;重視做美國大公司的工作,對利益集團和中小企業的工作不大擅長;和聯邦政府打交道多,和州、市直接打交道少;和對華親近的人接觸多,和對華不友好的人幾乎沒有什么往來。
而現在,連美國人自己都發現,這種狀況正在發生很大的改變。盡管中國的有些手法還顯得比較生澀,但觀念和意識的轉變已經到位。按照奈爾·金的表述,中國正在華盛頓的外交圈中尋求一種儒家式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