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慈善活動比較發達,其救濟活動主要包括以下內容:一、慈幼,如育嬰堂、育嬰善會、孤兒院等所開展的活動;二、養老,如養濟院和普濟堂等所開展的活動:三、疾病救助,如施藥局和傳教士所開辦的免費的診所、醫院等所開展的活動;四、助葬,如設立的殯舍、義冢等;五、寡婦救助,如清節堂、恤嫠會等所開展的活動;六、貧困救助,如常設的棲流所、粥廠等所開展的活動。它涵蓋了生老病死等各種人生所能遇到的困難,主要以堂和會的方式存在。相對而言,善會多具有臨時性的特征,大多沒有固定的會所,而善堂則比較固定,有堂、局、公所等設施,內設專職管理人員。到了晚清,隨著中國社會的變化,慈善事業也開始近代化。
慈善的變化首先發生在思想領域,十九世紀五六十年代,隨著中西方國家間的接觸和交流,一些得風氣之先的封建士大夫逐漸認識西方的社會慈善事業。隨郭嵩燾赴英的翻譯官張德彝的介紹英國的慈善醫院,其“各項經費,率為紳富集款。間有不足,或辟地種花養魚,或借地演劇歌曲,縱人往觀,收取其費,以資善舉”。同時,他還注意到志愿者在慈善醫院中的作用,即“各院醫生固皆善人,即扶持病人者,亦皆善男信女愿為供奉者”。鄭觀應也說“夫泰西各國乞丐、盜賊之所以少者,豈舉國皆富民而無貧民哉?好善者多,而立法綦密,所以養之者無不盡,所以恤之者無不周耳”。
中國傳統的慈善活動一向以“養”為主,其觀念往往是消極的,各慈善機構的設立,并非真正扶助被救濟者自食其力,而是一味地救濟、施予,容易使被救濟者養成依賴的惡習。這時的維新思想家就提出:“凡街市乞丐,無業游民,收入院中,教以淺近手藝,至藝成足以自養而后令去。不徒養之,而又教之。蓋養之者,飽暖一時;教之者,飽暖終身也。”當時《申報》上發表《效法泰西以行善舉議》一文,認為上海已有之善堂,在施衣、施粥、施醫、施藥、恤嫠、育嬰等方面的善舉雖無一不備,但“顧猶不免有遺議者”,甚至還遭到某些非議。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善堂“立法尚未盡精洋”,更主要是因所行善舉之缺陷而致。泰西諸國善舉之特點,在于養與教二者并重,“中國各善堂養則有之,教尚未備”。因此,“各善堂而欲息浮言,非仿行泰西良法不可”。為此,晚清著名慈善家經元善提出,最大的善舉莫過于創設課工教藝的工藝院,“工藝院教成一藝,則一身一家永可溫飽,況更可以技教人,功德尤無限量”。因此,他建議變通一切善堂,逐漸改作工藝院,或者在育嬰堂、恤嫠院內,“各設小工藝所,俾孤兒長成,可謀生成家,孀婦得資,可瞻育后嗣。”
清末新政對慈善活動的發展產生了較大影響,新設立的民政部設專職管理慈善事業,受新的社會救濟思想的影響,這一時期的慈善活動開始重視教養并重。光緒三十年(1904年)清政府在實行變法新政時,設立了巡警部,巡警部下設五司和一個習藝所。第二年,清政府宣布預備立憲,首先從改革中央官制人手,將巡警部改為民政部。民政部設置大臣、副大臣等職官,下屬民治、警政、疆里、營繕、衛生五司。其中民治司置地方行政、地方自治、戶籍、保息四科,保息科管理慈善和救災。
早在民政部設立之前,清政府就意識到,游民乞丐充斥社會,“無業可就”,“無以謀生”,將會嚴重影響社會穩定,于是就在各地城鎮創辦工藝局,“收養貧民,教以工藝”。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清政府首開工藝局,收養乞丐游民。收留對象為:身家清白,窮無所歸者為上;本有行業,遭難流離者次之;平日懶惰性成,兼有嗜好者又次之:“甘心下流,近于邪辟者為下。”對于這幾種人,工藝局要“——一問明來歷籍貫,取有切實保人。登注冊簿,方可收留。”此外“有孤老幼孩,愿來習藝者,亦準取保掛號挨次傳補,衣履不周者由局給”。工藝局聘請數十位教習向他們傳授技藝,其內容有書畫、數算、鐫刻、織布、織絨毯、繡花、琺瑯、銅鐵、瓦木等。“學徒俗例三年為滿師”,然后即可出去自謀職業。在農工商部工藝局的帶動下,20世紀初年各省都相繼開辦了招收貧寒學徒的工藝傳習機構。中央及地方各級工藝局所的開辦,改變了封建政府傳統的救濟模式,使單純的、臨時性的救濟向復合型的、長遠性的教養模式轉變。
獨立的工藝局之外,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民政部提出,從前各種慈善機構多重養輕教,致使國家物力支絀,而貧苦無業之民卻愈養愈多,因而要求“責成地方官紳,體察情形”,在各種慈善機構中附設工藝所。如奉天同善堂,最初是在光緒年間左寶貴創辦的,初始只有牛痘局等三部,至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經將軍依克唐阿總歸各類善舉,咨部立案,合組同善堂,設有粥廠、棲流所、引種牛痘局、育嬰堂、惜字局、義學所。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經民政司照準,同善堂停止了八關粥廠,改組貧民習藝所。宣統元年(1909年),同善堂還收入士紳呂玉書創立的濟良所,專收不愿為娼優及受虐之婢女,每日除教授文藝課程外,兼習女工等等,供給食宿衣物。并規定入所三個月后,可以覓其妥保之家,呈領為妻妾。其他各地的慈善機構也都逐漸改造,中國的慈善事業一步步向近代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