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文革開始后,我的小學學業就在那場史無前例的亂糟糟的革命中被無情地中斷了。那時全國所有的學校同時停課鬧革命,大人們義無返顧地忙著整人和被別人整著,無暇他顧。我們這些只知道吃飽了不餓的孩子們,淡出了造反者和被造反者的視線,似乎被整個社會遺忘了。我們整天玩兒得酣暢淋漓,玩兒得昏天黑地。后來,上了中學依舊沒什么課可上,整天就是玩兒,不玩兒都不行。各種淘氣花樣玩兒完了,玩耍便成了最無聊最無奈的事情。于是,在我的同學中間開始傳閱各種被批作“大毒草”的書籍,這些書籍讓我們饑渴的心靈得到了充實,也讓我知道了一個我無法觸摸無法企及的概念——寫作。
后來我下鄉成為一名惟有那個時代才有的“知青”。勞作之余看各種雜書是打發青春寂寞最好的方式。青春的歲月是夢想開始的歲月,而知青時期信手拈來的那些雜書讓“寫作”成為我夢中的奢望。有了書可以閱讀,寂寞卻越發多了起來。恢復高考上了大學后開了眼界長了見識,知道了“寫作”是干什么的了。于是,要謀生,又于寫作總是懷著一種死不瞑目的愛,便選擇來到呼倫貝爾日報吃起記者這碗飯。選擇了這個職業當然意味著用文字謀生。這職業雖然總是在寫,但卻基本上不是自己的創作,而是為他人做嫁衣。入行忙忙碌碌已有25年多了,終究沒有學會寫作。這中間忙著寫稿子,應付工作,再翻閱文學書籍卻有一種生活在別處的感覺。這么多年在“別處”生活,人早已被消蝕得很散淡慵懶,早年的一心干寫作的雄心,也變成了對工作的敷衍。這中間少有一些創作,也是因為工作任務等需要,這就是不時在我工作的報紙上見報的一些署著“疆湖”“安紫歌”這樣那樣名字的雜七雜八的散文或偶爾的一些小說等等。因知道寫得不好,所以從不敢署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我還有看書的習慣?,F在看書知道了新聞和文學是兩個比較不同的門類,寫新聞和搞文學創作也的確有很大的不同。文學寫作上往往是筆墨要多一些,渲染、描寫都多一些,而寫新聞稿件則要文字越緊湊越經濟越好,要少轉詞兒,少寫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可能文學像貴妃楊玉環般豐腴,而新聞則像舞娘趙飛燕般精干,環肥燕瘦,卻都是大美人兒。因此專業文學期刊《駿馬》能夠發表我的文字,對我這個不會文學寫作卻有著寫作夢的人,實屬是施以厚恩大德。
就在我寫這篇短文的時候,我聽一個朋友說,我的小說《過客》被掛上了美國一家中文網站,并在上面粘了有半年許。我想那應該是一個被人遺忘的網站,或許小說現在還在那個虛擬的世界里寂寞著。作者寂寞一如她的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