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軍/譯
在我和丈夫買下愛達荷州一處有55頭荷蘭奶牛的農場以前,我對奶牛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但是當我在農場里和它們生活在一起,我開始有機會近距離地觀察它們,而且學會了從更深的角度去欣賞它們。
到農場后不久,我就很快熟悉了這些奶牛,還根據它們身上不同的花紋,各自的個性、習慣,給每一頭奶牛都取了名字,它們也變成了我的“寵兒”——我深深地愛上了它們。其中,我最喜愛的是一頭叫做弗瑞克斯的奶牛以及它的女兒,斯潘凱。
弗瑞克斯最初引起我的注意是在一個春天的早晨。在冬季的幾個月里,這些奶牛都生活在農場臨近河邊的較低的草地里,但是當奶牛將要產仔時,我們決定將它們轉移到在我們住所附近一塊更高的草地。這次轉移很順利,但是我們發現有一頭奶牛丟了。這只丟了的奶牛就是弗瑞克斯。不過我們并沒有驚慌,因為我們想也許是因為它即將生產,所以躲到河邊厚厚的柳樹叢后面去了。對大多數奶牛來說,生產過程是一件隱秘的事情,它們一出現分娩的跡象就會十分聰明地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遠離牛群。
當我們走近那座小山腳下時,弗瑞克斯從柳樹林后面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朝草地里奔去。它的眼里閃出一絲狂怒的神情,好像責怪我們侵擾了它。它的肚子比上一次我看到它的時候明顯地小了下去,乳房也被乳汁撐得圓滾滾的。這些都表明它剛剛產下了小牛犢。我丈夫緊跟在弗瑞克斯的后面,說著一些好聽的話,想把它哄回來,我則跑到柳樹林后面,去尋找它剛剛生下的小牛犢。
那只小牛犢似乎十分安靜,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它。在一叢柔軟的春草圍成的草窩里,我看到了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小生物。它的全身皮膚是深褐色的,前額上有一些白點,尾巴末端也有一簇白色的毛。它像一只害羞的小鹿蜷縮在那里,用它褐色的大眼睛望著我。
我丈夫把弗瑞克斯引回了柳樹林,當它看見我時,猛地對著它的孩子大聲呼叫起來。就在那一瞬間,這頭小牛犢懂得了媽媽的命令,它猛地一下從草窩里直起身子,大聲叫著朝自己的媽媽跑去。弗瑞克斯舔著小牛的身體給它安慰,它也找到了媽媽溫暖的乳房,開始放松地享用起來。
當它們平靜下來后,我們才將它們帶到高處草地的牛群那里。小牛犢的頭抬得高高的,尾巴不停地搖擺著,歡快地跟在媽媽后面。我們給它取名叫斯潘凱——本意就是活力和勇氣。
我們漸漸走近牛群,其他的奶牛開始朝著弗瑞克斯呼喚。它們來回地大聲吼叫著,一次又一次,好像是要引導它回到它們所在的新地方,而且當我們到達,它們都等在柵欄那里。我們剛在它們身后關上圈門離開,它們就圍在弗瑞克斯的身旁,不斷地點著頭,發出柔和的低鳴聲溫柔地迎接它,并審視著斯潘凱。明顯地,它們都對它感到很滿意。
我常看到一頭單個的奶牛被幾只小牛犢圍著,最初幾次時我感到十分地迷惑,直到我了解到這些牛群建立了一種獨特的照料幼仔的合作方式。再一次,我驚奇于它們交流的能力。它們怎么決定由哪頭母牛照顧幼仔的呢?而這些母親們又是怎樣地告知自己的孩子,當它們離開時不要到處走動,有時甚至是好幾個小時?
一天從我的廚房窗戶望出去,吃驚地看到一頭叫紅人的公牛,和一群牛犢躺在牧場的草地上。(不知道奶牛們是怎么說服一頭公牛來照看小牛的。)至少有15只小牛犢圍繞著紅人,它們全都滿足地懶洋洋地躺在太陽底下,除了斯潘凱以外,它明顯地對這種小睡時間感到厭煩。它慢慢地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后搖搖頭,急速地甩著尾巴,看上去想要頑皮地穿過草地,這時紅人抬起粗重的頭,給了它一個不贊成的眼色。我看著,幾乎出神。斯潘凱盯著紅人,和它對峙了很長的時間,然后它的腿終于向后彎下了,它又變回了一頭溫順的小牛犢,乖乖地等待著媽媽回來。
一天晚上,我們被一群在夜晚出來覓食的狼發出的令人恐懼的嗷叫聲驚醒,那些野狼大聲地狂叫著從農場后面的山上沖下來,奔向牛群夜晚棲息的地方。小牛犢是它們最喜愛的獵物。群狼逼近,奶牛們驚恐地四散逃跑。我丈夫抓起獵槍跑到門外。幾聲槍響響徹夜空,那些野狼被嚇走了。這些牛被嚇壞了,它們焦慮的嘶喊聲持續了幾個小時,但是除此之外,其他還算一切平安。
我們就是這樣想的。在天剛破曉時我們出去檢查。所有的牛都沒有受到傷害——只有一頭除外。我們在一些大石頭附近發現了一頭死去的牛犢,明顯地是因為在牛群的奔逃中被誤傷而死。我們把它小小的尸體移近大門,蓋上一張防水布,準備等會兒再來埋葬它。
沒多久,我聽到一頭奶牛的嘶叫聲。我環顧周圍,看到這頭死去的小牛犢的母親用它的鼻子輕推著它。然后我看到弗瑞克斯和其他的奶牛們慢慢地走過來,形成一個圈圍著它們。一頭接一頭地,它們開始和這個母親一起叫起來。它們低沉的令人憂傷的聲音飄蕩在草地上,直到早晨的太陽升起。
這些奶牛們圍成這個表達愛的圓圈,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然后,這頭牛犢的母親向后離開,轉身走到草地一個遠遠的角落里,這時其他的奶牛們才結束了它們的儀式,安靜地離開了。
[譯自外國英文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