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鄧小平對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思想的繼承和發(fā)展

摘要：怎樣才能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服務，是毛澤東和鄧小平都十分關注的重大課題。改革開放新時期，鄧小平繼承了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的重要思想，在調動積極因素的對象、機制、動力、途徑諸方面極大地豐富和發(fā)展了毛澤東的思想理論。認真研究兩位領袖關于調動積極因素的重要思想，總結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對于新階段調動一切積極因素，促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毛澤東； 鄧小平； 調動積極因素； 繼承和發(fā)展

中圖分類號：A8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7)02-0029-03

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是我們黨一貫堅持的基本方針，也是毛澤東思想和鄧小平理論的重要內容。認真研究毛澤東和鄧小平關于調動積極因素的重要思想，厘清他們之間繼承和發(fā)展的關系，總結其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無疑對于解決新時期新階段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重大課題，促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一、 毛澤東對調動積極因素理論的重要貢獻

翻開黨的歷史，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的偉大實踐和輝煌成就映入眼簾，最閃亮的是建立廣泛的民族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調動了一切積極因素，打敗日本侵略者，奪得抗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解放了全中國。在長期領導革命和建設的實踐中，毛澤東在調動積極因素方面取得許多寶貴經(jīng)驗，提出一系列重要思想，不僅產生了巨大的歷史作用，而且在改革開放新時期，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仍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

首先，毛澤東提出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是我們黨必須堅持的基本方針。在著名的《論十大關系》一文中，毛澤東明確指出：“提出這十個問題，都是圍繞著一個基本方針，就是要把國內外一切積極因素調動起來，為社會主義事業(yè)服務。過去為了結束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統(tǒng)治，為了人民民主革命的勝利，我們就實行了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方針。現(xiàn)在為了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社會主義國家，同樣也實行這個方針。” ^[1]改革開放新時期，我們黨仍然堅持這一基本方針。黨的十六大報告再次強調了“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不斷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增添新力量”的指導方針。

第二，毛澤東指出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是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新中國建立不久，毛澤東就認識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對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意義，號召我們“一定要努力把黨內黨外、國內國外的一切積極的因素，直接的、間接的積極因素，全部調動起來，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1]他還進一步論述道：“什么是國內外的積極因素？在國內，工人和農民是基本力量。中間勢力是可以爭取的力量。反動勢力雖是一種消極因素，但是我們仍然要作好工作，盡量爭取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在國際上，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都要團結，不中立的可以爭取中立，反動的也可以分化和利用。總之，我們要調動一切直接的和間接的力量，為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奮斗。” ^[1]這些精辟論述，在今天仍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

第三，毛澤東強調加強民主政治建設是調動積極因素的基本途徑。早在延安時期，他就明確指出：“處在偉大斗爭面前的中國共產黨，要求整個黨的領導機關，全黨的黨員和干部，高度地發(fā)揮其積極性，才能取得勝利。……而這些積極性的發(fā)揮，有賴于黨內生活的民主化。黨內缺乏民主生活，發(fā)揮積極性的目的就不能達到。”^[2]后來，在總結“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的教訓時，毛澤東進一步把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同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tǒng)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緊密聯(lián)系起來，提出：“黨內黨外都應當有這樣的政治局面。沒有這樣的政治局面，群眾的積極性是不可能發(fā)動起來的。克服困難，沒有民主不行。當然沒有集中更不行，但是，沒有民主就沒有集中。”^[3]“我們充分地發(fā)揚了民主，就能把黨內、黨外廣大群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就能使占總人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民大眾團結起來。”^[3]這些珍貴思想，至今對我們搞好政治文明建設，充分調動廣大人民群眾社會主義建設的積極性有著重要指導意義。

第四，毛澤東認為思想政治工作是調動積極因素的有效手段。思想政治工作是我們黨的政治優(yōu)勢和“生命線”，是調動人民積極性，奪取革命和建設勝利的傳家寶。毛澤東一貫十分重視思想政治工作，早在1929年12月寫的《關于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一文中，就精辟闡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性，指出：糾正黨內的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的主要辦法，是“教育黨員使黨員的思想和黨內的生活都政治化，科學化”，“教育黨員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方法去作政治形勢的分析和階級勢力的估量，以代替主觀主義的分析和估量。”^[4]之后，毛澤東一直強調思想政治工作，認為“政治工作是一切經(jīng)濟工作的生命線”，^[1]調動人們的積極性是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任務。改革開放后，黨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得到進一步發(fā)揚。

第五，毛澤東忠告調動積極因素必須按客觀規(guī)律辦事。他認為，積極性要建立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要遵循客觀規(guī)律，盲目的積極性會導致巨大的破壞性。在總結“大躍進”的教訓時，毛澤東明確指出：“積極性有兩種，一種是實事求是的積極性，一種是盲目的積極性。”^[3]并且說，過去一段時間的積極性中“帶有一定的盲目性”，“去年許多事情是一條腿走路，不是兩條腿走路。我們批評斯大林一條腿走路，可是在我們提出兩條腿走路以后，反而搞一條腿了。”^[3]這是很重要的一條經(jīng)驗教訓。

改革開放新時期，鄧小平繼承了毛澤東的這些重要思想，特別重視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指出：我們的任務“就是要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努力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同心同德，群策群力，維護和發(fā)展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為把我國建設成為現(xiàn)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而奮斗。” ^[5]還說：“調動了基層和人民的積極性，四個現(xiàn)代化才真正有希望。”^[6]“調動積極性是最大的民主”，實行最充分的民主就能最大地調動人們的積極性。^[6]要“按客觀規(guī)律辦事”，過去“沒有按經(jīng)濟規(guī)律辦事。這樣制訂出來的政策就不能調動積極性。”^[5]不難看出，鄧小平的這些精辟論述，與毛澤東關于調動積極因素的重要思想具有本質的一致性和內在的承繼性。當然，鄧小平?jīng)Q沒有停留于此，而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繼續(xù)探索，深刻總結了過去的經(jīng)驗教訓，糾正了毛澤東晚年的錯誤，極大地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了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的思想。

二、 鄧小平對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思想的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

鄧小平曾說，什么叫社會主義，什么叫馬克思主義，我們過去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不是完全清楚的。在一定意義上說，正是因為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不清楚，才導致了幾十年社會主義建設屢遭挫折。在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毛澤東和鄧小平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認識顯然有著較大的差異，而這種差異也深刻地影響著他們對調動積極因素的認識。鄧小平就是在探討和明晰這一重大問題的過程中極大地發(fā)展了毛澤東關于調動積極因素的思想。

(一) 由于對“什么是社會主義”的認識不同，毛澤東與鄧小平對調動積極因素的對象和機制的看法也不同

1. 對社會主義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差異使兩位領袖對調動積極因素有了不同的對象選擇。要認清什么是社會主義，必須首先搞清楚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毛澤東在對社會主義社會主要矛盾的認識過程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反復。在中國革命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的初期，毛澤東對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把握是正確的，從而團結了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極大地調動了廣大人民群眾革命和建設的積極性。但在領導社會主義建設的中后期，尤其是在黨的“八大”以后，隨著反右運動的擴大化，毛澤東把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社會主義道路與資產階級道路的矛盾看作是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并由此界定“人民”和“敵人”。這樣一來，雖然毛澤東強調社會主義建設必須依靠廣大人民群眾，必須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但卻在依靠什么樣的人民群眾、調動什么人的積極性上出了問題，毛澤東的這一失誤比較典型地表現(xiàn)在他對待知識分子和黨內持不同政見者的問題上。由于毛澤東對知識分子的一些錯誤認識，使得知識分子的作用沒有得到應有的發(fā)揮，甚至將知識分子排除在“人民群眾”這一范圍之外。同時，由于毛澤東十分自信自己真正代表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因此他把黨內一切持不同政見的人都視為嚴重脫離人民群眾者，并最終導致了階級斗爭擴大化，嚴重混淆了兩種不同性質的矛盾，極大地挫傷了廣大人民群眾社會主義建設的積極性。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jīng)濟建設上來，鄧小平及時地指出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與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是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并從這一主要矛盾出發(fā)，緊緊圍繞經(jīng)濟建設這個中心，把一切有利于促進社會主義生產力發(fā)展的人們都納入到“人民”的范圍中來，不僅知識分子成為改革開放的中堅力量，就是在社會變革中出現(xiàn)的個體戶、私營企業(yè)主等社會階層也被我們納入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者”之中。鄧小平還提出了“一國兩制”的科學構想，從而建立起新時期最廣泛的愛國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樣，在新的歷史時期，鄧小平從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出發(fā)，糾正了毛澤東的錯誤，極大地豐富和發(fā)展了毛澤東關于調動積極因素的思想，真正實現(xiàn)了我們黨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基本方針。

2. 對社會主義模式的認識差異使兩位領袖對調動積極因素有了不同的機制選擇。建國后，毛澤東雖然對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進行了艱難探索，也提出了許多很有價值的思想理論，但就總體來看，并沒有擺脫蘇聯(lián)高度集權的計劃經(jīng)濟的社會主義模式，甚至還將其視為正宗的社會主義。所謂計劃經(jīng)濟，就是政府按照行政計劃配置資源，組織生產的經(jīng)濟模式，實質是一種政府經(jīng)濟或行政經(jīng)濟。在這種經(jīng)濟模式下，政府調配人力資源，調動勞動者生產的積極性，不是通過市場競爭機制來進行，而主要是運用行政計劃手段，按照長官意志完成的。因此，在高度集權的計劃經(jīng)濟的社會主義模式下，調動人們的生產積極性，調動各方面的積極因素，實際上是通過“行政+計劃”的機制完成的。在這種機制下，勞動者是受動的，不僅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受到極大壓抑，還易于形成“等”、“靠”、“要”的懶漢思想，陷入平均主義。

改革開放后，鄧小平深刻總結了我們過去的經(jīng)驗教訓，指出：“過去我們搬用別國的模式，結果阻礙了生產力的發(fā)展，在思想上導致僵化，妨礙人民和基層積極性的發(fā)揮。” “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人民生活永遠改善不了，積極性永遠調動不起來。”據(jù)此，他提出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重要思想，開創(chuàng)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模式。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與傳統(tǒng)的計劃經(jīng)濟體制根本不同，它是通過市場來配置資源，調動勞動者生產積極性的。市場經(jīng)濟固有的自主原則、競爭原則和公平原則，將極大地調動人們勞動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因此，在鄧小平看來，新時期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決不可機械地照搬計劃經(jīng)濟時期的那套機制和做法，必須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要求，正確而有效地運用市場機制和手段，充分發(fā)揮“改革”和“市場”的重要作用。當然，市場經(jīng)濟是一把“雙刃劍”，我們要充分發(fā)揮黨和政府在調動積極因素上的主導作用以及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作用，努力克服市場經(jīng)濟的負面影響。

(二) 由于對“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認識不同，毛澤東與鄧小平對調動積極因素的動力和途徑的選擇也不同

1. 毛澤東對社會主義的認識偏差，使他錯誤地把階級斗爭與群眾運動看成是調動人民群眾社會主義積極性的主要動力和基本途徑。由于毛澤東對社會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社會主義本質及模式的理解和認識上的失誤，導致他對“怎樣建設社會主義”出現(xiàn)偏差，錯誤地提出了“抓革命，促生產”的發(fā)展思路，將激發(fā)人民群眾的政治熱情，調動人民群眾的“革命”積極性放在了首位。毛澤東因此把“革命精神”的作用夸大到極端，忽視了物質利益原則，甚至把講個人物質利益說成是宣揚“最近視的個人主義”。這種以萬能的精神為動力來調動人民群眾社會主義建設積極性的失誤首先表現(xiàn)在“大躍進”運動上。接著“左”的問題更加嚴重，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文化大革命”，都把轟轟烈烈的階級斗爭和大規(guī)模的群眾運動作為調動人民群眾的“革命”積極性，促進社會主義建設和發(fā)展的主要動力、基本途徑。實踐證明，這種通過“精神萬能”、階級斗爭和群眾運動調動的積極性，是違背社會主義發(fā)展規(guī)律的，也是極其有害的。

2. 鄧小平在新的歷史時期通過改革開放極大地調動了人民群眾的積極性，找到了一條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新途徑。改革開放新時期，鄧小平繼承了毛澤東關于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重要思想，并深刻總結了過去的經(jīng)驗教訓，糾正了毛澤東晚年的錯誤，科學地解決了新時期調動積極因素的動力和途徑問題，極大地豐富和發(fā)展了毛澤東調動積極因素的思想。

首先，改革是擺脫思想上和體制上的禁錮，調動起廣大人民群眾積極性的有力杠桿。鄧小平尖銳地批評了計劃經(jīng)濟舊體制的弊端，指出：“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人民生活永遠改善不了，積極性永遠調動不起來。”他認為，只有改革才能極大地調動工人和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鄧小平在總結農村改革的成功經(jīng)驗時高興地說：“進行農村改革，給農民自主權，給基層自主權，這樣一下子就把農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把基層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面貌就改變了。”他還說，只要堅持改革，“體制搞得合理，就可以調動積極性。”

其次，調動積極因素必須貫徹物質利益原則，把利益杠桿和精神激勵結合起來。鄧小平批判了“精神萬能論”，從思想上恢復了馬克思主義的物質利益原則，指出：“不講多勞多得，不重視物質利益，對少數(shù)先進分子可以，對廣大群眾不行，一段時間可以，長期不行。革命精神是非常寶貴的，沒有革命精神就沒有革命行動。但是，革命是在物質利益的基礎上產生的，如果只講犧牲精神，不講物質利益，那就是唯心論。”他還把物質利益原則成功地運用于經(jīng)濟體制改革中，提出了諸如實行各種類型的租賃、承包、責任制，將職工的勞動所得同勞動成果聯(lián)系起來、同企業(yè)經(jīng)濟效應的提高掛起鉤來等一系列政策措施，極大地調動了勞動者生產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加速了生產力的發(fā)展。實踐證明，物質利益原則是調動一切積極因素，推動社會主義經(jīng)濟建設的基本動力。當然，講物質利益并不排斥精神力量的作用，講個人利益并不否認集體主義原則。鄧小平就曾強調指出：“必須把國家、集體和個人利益結合起來，才能調動積極性，才能發(fā)展社會主義的生產。”

最后，調動人民積極性的最中心的環(huán)節(jié)，是發(fā)展生產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鄧小平深刻總結了過去大搞“一大二公”、“精神萬能”，企圖僅僅依靠群眾的革命熱情和革命精神，通過不斷改變生產關系，提高公有制水平來調動人民積極性，實現(xiàn)強國夢的沉痛教訓，提出了“調動人民積極性的最中心的環(huán)節(jié)，還是發(fā)展生產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科學論斷，抓住了調動人民群眾積極性的根本。鄧小平的精辟論述，是新時期實現(xiàn)最廣泛最充分地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的科學指南。

參考文獻：

[1]毛澤東選集(第5卷)[M].人民出版社，1977.

[2]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

[3]鄧小平文選(第3卷)[M].人民出版社，1993.

[4]毛澤東選集(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1.

[5]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M].人民出版社，1986.

[6]毛澤東文集(第8卷)[M].人民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 張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