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對淪陷區的時代背景與張愛玲文學創作的分析,探討了上海淪陷與張愛玲文學創作之間絲縷的聯系,總結出張愛玲文學創作的兩大特色:對人性的關注,以及對國民性的批判。從而論證了張愛玲的文學創作不但并未缺乏歷史感,反而真實的反映了亂世兒女的倉皇與無奈以及人在歷史變遷中的卑微與渺小,蘊含著強烈的時代滄桑感和歷史感。
關鍵詞:張愛玲;時代感;人性;國民性
中圖分類號:I1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l004-7387(2007)04-0169-04
張愛玲的出名是在一個特殊的環境里,或者說是在一個特殊的時間段。1942年,當張愛玲從香港返回上海時,上海已完全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當時留在上海的文人,除了附逆者與抗日分子外,多半韜光養晦,謀求自保。唯有張愛玲,在1943—1945年兩年間,大放異彩,創作了《沉香屑第一爐香》、《傾城之戀》、《金鎖記》等重要作品,數量驚人,一時轟動文壇。張愛玲成為一顆最為耀眼的星,在淪陷的上海,張愛玲出名了。
柯靈先生曾說:“我扳著指頭算來算去,偌大的文壇,哪個階段都安放不下一個張愛玲,上海的淪陷,才給了她機會。日本侵略者和汪精衛政權把新文學傳統一刀切斷了,只要不反對他們,有點文學藝術粉飾太平,求之不得,給他們點什么,當然是毫不計較的。天高皇帝遠,這就給張愛玲提供了大顯身手的舞臺。”
上海的淪陷與張愛玲的成名又有些怎樣絲縷的聯系呢?我們講文學作品一般是對現實生活的反應,是時代的見證。綜觀張愛玲在1943—1945年創作的小說,就會發現她小說中的歷史迥異尋常,在她的文章里,與時代脫節的人物情節比比皆是。有人因此批評張愛玲缺乏歷史感,生活在大時代的洪流中,卻放棄了做時代“見證”的責任,是一個“遠離時代與政治”的人。針對這種說法,我們應該追溯當時的歷史背景:1937年8月,上海被戰火覆蓋,同年11月12日上海淪陷。在這片淪陷區,屬于英美勢力范圍的公共租界和屬于法國勢力范圍的法租界尚未被日本侵略者控制。由于和日本侵略者有利益沖突,這兩個租界當局在一些問題上采取中立政策。留在上海的中國作家,利用這種微妙局勢,采取合法斗爭和非法斗爭相結合的方式,堅持抗日愛國的文學運動。這里的文學反映形勢迅速,揭露敵人的陰謀及時,戰斗性強,表現的形式巧妙多變,同時群眾文藝也蓬勃開展。1942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美對日宣戰,日軍進駐租界,文藝界人士頓失庇護,政治與經濟的壓力讓許多人被迫妥協。與孤島時期相比較,這一時期上海的文壇是消沉萎靡的,帶有濃重的商業化傾向,在淪陷區內,看不到為理想奮斗的昂揚,只有迫于現實的無奈與頹唐,即使是堅持抗戰、拒絕屈服的人,也只能在生活中煎熬。當時在淪陷區發行量甚廣的雜志《古今》也走的是傷感、懷舊的小品文及歷史掌故路線,強調生活趣味,刻意淡化政治色彩。上海的淪陷,人們此時所能擁有的也就只是一點感覺,生活上的一點小小的趣味、欲望以及一些屬于個人的回憶。
1937—1941年這一時間段,張愛玲在上海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上海淪陷的同時,張愛玲也遭遇了家的“淪陷”。8月13日,日軍攻擊上海閘北,中國軍隊立即反擊,為期三個月的上海抗戰開始。張愛玲因需在倫敦大學的上海考場考試,便以家靠近蘇州河,激戰的槍聲太烈,睡不著為借口,跑到臨時回國的母親的公寓住了兩周,父親因此而狂怒。
然而,導致張愛玲與父親徹底的決裂以及被父親監禁的最深層次原因,還是社會原因和因社會原因所導致的經濟原因。根據父母親離婚協議里商定,張愛玲的教育費由父親負擔。父親雖然有錢,但他不愿拿錢來供愛玲上學。1937年8月13日,日軍攻打上海,張愛玲的父親主動辭去工作。從那時起,上海的經濟每況愈下,張愛玲的父親也從那時起開始走下坡路,張家和上海市民一起經受著戰爭的恐慌和經濟的威脅。父親便把這一種恐慌轉化為瘋狂的怒氣撒向張愛玲。
這一時期,張愛玲不僅經歷了戰爭的恐慌,在被父親監禁的日子里更是飽嘗了一無所依的孤獨,無邊的失落和生命里惘惘的威脅。深刻地體會了人在蒼涼大地之中是那樣渺小,并且作為孤獨的個體,還要無可奈何和被動地在這個世界上游動,行走。她在《私語》一文里描寫的那一幕:“我后母一邊尖銳叫著奔上樓去:‘她打我!她打我!’這剎那間,一切都變得非常明晰,下著百葉窗暗沉沉的餐室,飯已經開上桌子,沒有金魚的金魚缸,白瓷缸上細細描出橙紅的魚藻。我父親趿著拖鞋,啪噠沖下樓來,揪住我,拳足交加,吼道:‘你還打人,你還打人,我就打你!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我覺得我的頭偏到這一邊又偏到那邊,無數次,耳朵也震聾了。”
這一剎那,張愛玲在那一聲銳叫聲中,一下子感受到一種蒼涼的孤獨與渺小,整個世間頃刻間,只剩那些靜止的魚缸魚藻,陰沉沉的餐堂。在這里,張愛玲一下子感覺到自己的孤獨、渺小,她內心孤立無援的惶恐明晰得如同那“白瓷土細細描出橙紅的魚藻。”
被打之后,她想逃卻無路可逃,大門緊鎖,鑰匙在父親手里,父親把她監禁在空房里面。后來,她在何干的幫助之下逃離父親的家,回到母親那里,1939年通過了倫敦大學的考試,但因戰爭,她只能進入香港大學學習。在香港讀書期間,她就經歷了港島被圍、抵抗及淪陷的全過程。學業因戰亂而中斷,由于發奮用功而連得兩個獎學金,但戰爭將這一切化為泡影。
“港大停止辦公了,異鄉的學生被迫離開宿舍,無家可歸。不參加守城工作就無法解決膳宿問題。我跟著一大批同學到防空總部去報名,縮在門洞子里,心里也略有點懷疑我們是否盡了防空團員的責任。……從人頭上看出去,一輛電車停在街心口,電車在外面,淺淺的太陽,電車里面,也是太陽——單只是這電車便有一種原始的荒涼……。”
在這里,在街心避免轟炸而跑空了的電車,給她一種原始的荒涼感;圍困中人們朝不保夕的恐懼,在虛空與絕望中急于攀住一點踏實的東西的舉措——匆忙的結婚,使她感到人生的不由自主;戰與和、動與靜的強烈反差及其變幻不定,加劇了她的惶恐不安;街頭的餓殍,趁火打劫的流氓,戰火暴露出來的政府管理動亂,使張愛玲在前面個人身世產生出來的蒼涼感獲得了社會體驗的支持,愈加固而深沉。
1942年春,張愛玲從香港回到上海,住在共同租界的靜安寺路姑媽的公寓里,秋天,進入圣約翰大學。因為戰爭,張愛玲與幾年前去新加坡的母親斷了消息,失去了生活的來源,她就這樣半工半讀。經歷了香港的淪陷,又回到了上海,回到那樣一個低氣壓的時代。學業也因體力不支,中途放棄了,在淪陷的上海她深刻地感受到:“想做什么,立刻去做,都許來不及了,‘人’是最拿不準的東西。”那些沉淀在她內心的糾葛與蒼涼,在淪陷的上海,她又一次驚心動魄的感受到人的蒼白、渺小,無可奈何的孤獨以及生命中惘惘的威脅,她只有借助“寫作”這個切口,釋放心里糾纏的各種情感。
從1943年4月,張愛玲在周瘦鵑主編的《紫羅蘭》上發表了《沉香屑第一爐香》后,一鳴驚人。同年5月,發表了《心經》,8月發表了《封鎖》,1944年1月發表了《年青的時候》,同年2月發表了《花凋》,5月發表《鳴鸞禧》,6月發表了《紅玫瑰與白玫瑰》,9月發表《桂花蒸·阿小悲秋》,11月發表《等》。在這兩年,她還創作了大量的散文:《到底是上海人》、《洋人看京戲及其他》、《更衣記》、《公寓生活記趣》、《燼余錄》、《談女人》、《論寫作》、《有女同車》、《自己的文章》、《私語》、《談音樂》等。19,44年8月和11月,張愛玲相繼出版了她最有代表性的小說集《傳奇》和散文集《流言》,張愛玲在淪陷區的文壇里大放異彩,如魚得水。
戰爭與生計迫使張愛玲運用她唯一的技能以寫作來討生活。如果說不是戰爭,也許她早已前往英國讀書,成為一名學者或是白領,或許不會這么快的成為一名作家,或許她要經過多年的摸索才找到這條途徑。
上海的淪陷讓她倍感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蒼白、渺小及生命的不可知,由此內心產生無比的悲涼、寂寞之情。夏志清曾這樣評說張愛玲:“她創作的靈感顯然逗留在她早期的上海時代。”
1943年到1945年,可謂是張愛玲一生創作的巔峰。戰火紛飛的上海是張愛玲作品得以生存滋長的最佳空間。她的故事告訴讀者,舊家庭崩壞以后并無奇跡產生,這個世界仍然一天天的壞下去,年輕一代無論是否具有叛逆性都無路可走。在她的筆下,沒有偉大的使命在召喚,微不足道的人們只是感覺到日常的一切有點兒不對,不對到恐怖的程度,她清楚地意識到人在歷史變動的面前的凡俗與無奈,而這一切,剛好符合了淪陷區都市居民的一般社會心理,使讀者從文中找到了切實的感受,因而張愛玲的文章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張愛玲所創作的那些描寫市民日常生活與她獨有的貴族氣質的文字,那些瑣碎的精致,那分唯美的蒼涼,讓那些在淪陷區哀傷與自憐的人們,找到了昔日的回憶與情感上的依托。那些咖啡館、跳舞場以及霓紅燈下的頭暈目眩,讓人們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起往昔的十里洋場,深深的吸引了都市動蕩環境下的市民。
張愛玲的文學作品明顯區別于當時上海的兩大文學陣營派別:抗戰文學和閑適文學。她的作品融合了傳統文化和西方文明,在新舊、別致、華麗、曲折中追求人類和人生的境界,展現著人在戰爭和金錢面前的脆弱與無奈,對文明的命運和現代人的人性價值觀中的假與真,提出了叩問。張愛玲是一個生活在傳統與現代的夾縫中的人,童年時代張愛玲一直和受封建傳統影響較深的父親生活在一起,但當時社會大環境在向西方社會學習,封建傳統文化在當時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和打擊,她的母親也在這種大環境下沖破了封建社會家庭、婚姻對女人的禁錮,遠渡西洋,接受新文化教育。這時的她對母親的種種行為既感新鮮又覺美好,并在她幼小的心靈里烙下了母親所代表的新文化的影子。稍大,張愛玲隨姑姑一起生活,又受到先進的姑姑的影響,腦海中的新文化思想得到了加強;后來,她又進人新式學堂同時也是教會學堂——上海圣瑪麗亞教會學校學習,接受西方文化教育。張愛玲既擺脫不了家族長期封建文化的積淀又深受西方文明的影響,她在新與舊的夾縫的夾縫中生存,在傳統文化與西方文明的夾縫中生存,作為新文化代表,她洞察了封建社會女性在現代文明中生存的不易。在這個夾縫之中她看到了蕓蕓眾生的人性弱點和中國幾千年來沉淀下來的國民精神,找到了新與舊的突破口。
1、對人性的關注
有人說張愛玲的小說是對人生的詮釋,的確,她寫出的是一定狀態下的普通人的生存面目,顯示人性的弱點。張愛玲是關注人性的,她的作品中關注更多的是人性的弱點。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形象幾乎沒有完美的,而且她們的生活可以說是一份份失敗的記錄,這些人物都是有著人性弱點和人生缺憾的。但張愛玲不是個苛刻的人,她只是按照自己對人生和人性的感知如實書寫出生命的無奈、人生的不易以及在人類生存狀態下靈魂的孤獨。這一點在張愛玲筆下的女性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在她的《沉香屑第一爐香》中,你可以看出歐風東漸,殖民地畸形的中西文化合璧以及西方物質文明對東方道德的沖擊。它寫出了薇龍在這過程中的內心體驗,寫出了她一步一步向深淵的自覺與無奈,通過它審視人性中的弱點,啟示著人們物欲是走向深淵的動力,道德是脆弱的,對華服美食的追求是人的本性,而人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走到自己目標的對立面,其中透露出人性中的不因為外部環境改善而自動發生變化。
她的作品也塑造抗爭女性,但多為負面、殘缺的形象,她試圖用反面的教材去警醒人、改變人,自流蘇是《傾城之戀》里依附在金錢上的女奴形象,在她身上表現出很強的女性自主意識,但為了尋求經濟上的靠山和向族人炫耀的資本,她不惜抹黑了良心、喪失人格尊嚴地生活。
2、對“國民性”的批判與孤島文學的繼承
有人說張愛玲屬于“不知亡國恨,猶唱后庭花”的作家。她在殖民地語境下為“個人性”張目。她宣稱“即使是‘光榮殉國’,又怎樣?”。這與同樣語境下的體現在郁達夫、戴望舒、朱自清等創作中的民族主義大相徑庭。這是對于魯迅開創的批判所謂的國民劣根性的文學傳統自覺的繼承。張愛玲曾說:“這一種傳統等到魯迅一死,突告中斷,很是可惜。因為后來的中國作家,在提高民族自信心的旗幟下,走的都是文過飾非的路子,只說好的,不說壞的,實在可惜。”
她此時期創作的總主題是批判所謂的“國民性”。國民革命改變了中國的環境,所有的中國人都在準備做新人,過新的生活,可是在租界,如張愛玲所描述的,那些沒落官僚卻悠哉悠哉地過著他們死守的舊制度生活,依舊抽鴉片、納妾、賭博、打麻將,活在他們昔日的榮光里。
張愛玲是在“救亡”年代里堅持批判“國民性”的作家。她將眼光指向民間,批判傳統文化在現代洋場與西方文化所孕育的怪胎。作品中滿視野的人性的畸形、變態。《沉香屑第一爐香》中關起門來做小型慈禧太后的梁太太竟荼毒自己的侄女;而質地純潔的葛薇龍為了求學走進姑母鬼氣森森的世界,道德堤壩頃刻被享樂大潮沖毀。《沉香屑第二爐香》中的英籍教授羅杰與美麗、純潔的中國姑娘愫細的婚姻悲劇是發生在古老國度里的兩種文化撞擊的悲劇。《金鎖記》中貧家女曹七巧出于對金錢的欲望嫁到顯赫的姜公館,為一個殘廢男人陪葬了自己的青春,爾后,她的欲望和精神卻被黃金的枷鎖鎖住了,導致性變態,這個以扼殺自己情欲為生存方式的女人,畸變為毀掉親生子女生命快樂的惡魔。《金鎖記》以欲望的沉淪為主體,將人性心理的畸變揭示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張愛玲以批判所謂的“國民性”為主旨的小說通常從外部時間中間隔、停滯起來,像孤島一樣,形成一個封閉自足的世界。《金鎖記》外部時間實際上取消了,而有的卻是性格時間。《第一爐香》中鬼氣森森的世界是一個停滯的世界,很有點像古代的皇陵。《封鎖》把整個都會生活象征性地收斂在封鎖期內的電車上,形成小說的靜態化。張愛玲給批判所謂“國民性”的主旨以超時間性,是對于“時代”的堅拒。這正如她1944年2月所寫關于兩年前戰時香港的回憶,卻幾乎完全限于與香港之戰的一些不相干的事。因為她在戰時香港所堅守的就是能夠不理會的,一概不理會。
張愛玲的作品雖然通常與時代保持一定的間隔,盡寫與重大事件不相干的事,但是她強調背景。她認為人是生活于一個時代里的。她筆下男男女女的悲歡與時代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她是用這些不相干的事構筑她所感受的時代。她對人生的感受是:“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她用筆下所有的人生失敗的總和構筑社會的失敗,形成對于社會的批判。她在《封鎖》的“背景”已經清晰到是戰爭,是日本侵略中國的戰爭,是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爭,就是在這“兵”所造成的“封鎖”當中,在一輛切斷了時間與空間的電車里,男女主人公受壓抑的自然欲望反而得到釋放,是戰爭使呂宗楨、吳翠遠在“封鎖”中空前絕后地體驗到恢復為“真人”的“快樂”,引發一股奇異的戀情。《傾城之戀》仿佛是承接《封鎖》繼續探討戰爭與男女性愛之間的關系。衰微的舊家庭出身的離婚女性自流蘇“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富商華僑之子范柳原也“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兩人在戰爭之前開始的互相斗智斗勇的暖昧關系,被突如其來的香港戰爭成全了。張愛玲寫道:“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誰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張愛玲始終將“外患”當作剖析國民性的“背景”。張愛玲用她細膩的筆觸和獨特感受真實的記錄了淪陷上海的生活,反映亂世兒女的倉皇無奈、現實人生的卑微渺小,她的《傳奇》增訂本封面是一幅晚清仕女圖,幾個幽幽的女人在那里弄骨牌,旁邊坐著奶媽,抱著孩子,是晚飯后最家常的一幅圖景,可是,欄桿外,很突兀的,有個不成比例的人形,像鬼魂一樣,非常好奇的孜孜往里窺視。一看到這幅圖片,不自覺的就讓人想到,這個沒有面孔的鬼魅的人形正是對張愛玲的摹畫,她不安的打量著淪陷的上海,打量著整個民族的靈魂,現代的進程已經突破欄桿進入了這個古舊傳統的家庭,而房里的主人卻毫不知情,還在孜孜的探究自己的命運(骨牌)。張愛玲把衰敗的舊家庭、沒落的貴族人、小奸小壞的小市民日常生活與對人性的深切關注和對時代變動中道德和國民性的剖析成功地結合起來,再現出淪陷區都市民間文化精神和國民精神,具有強烈的時代滄桑感和歷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