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無欲的生命是安靜的。
②我見過一匹馬在槽櫪之間的靜立,也見過一頭雄獅在草原上的靜臥,甚至是一只鳥從一根斜枝撲棱棱飛到另一根斜枝上,呈現出的,都是博大的安靜。
③一切外在的物質形式,如槽櫪之間的草料,草原上的獵物,斜枝之外的飛蟲,在安靜生命的眼中,像風中的浮云。一個安靜的生命舍得丟下塵世間的一切,譬如榮譽、恩寵、權勢、奢靡、繁華。他們因為舍得,所以淡泊,因為淡泊,所以安靜,他們無意去抵制塵世的枯燥與貧乏,只是想靜享內心的蓬勃與豐富。
④夏日的晚上,我曾經長久地觀察過壁虎。這些小小的家伙,在捕食之前最好的隱匿,就是藏身于寂靜里。墻壁是靜的,昏暗的燈光是靜的,撲向燈光的蛾子的飛翔是靜的,壁虎蟄伏的身子也是靜的,那是一幅優美素淡的夏夜圖。只是壁虎四足上潛著的一點殺機,為整幅畫添了一絲殘忍,也添了一些心疼。也正因為這樣,我沒有看到過真正安靜的壁虎。
⑤安靜的姿態是美的。蹲坐在云岡石窟里的慈祥的大佛,敦煌壁畫里衣袂飄舉的飛天,一棵虬枝盤旋的古樹,兩片拱土而出的新芽,庭院里曬太陽的老人,柴扉前倚門含羞的女子,這些姿態要么已看破紅塵,要么正純凈無邪,恰是因為這些,它(他)們或平和、寧靜、恬淡、寵辱不驚;或純真、靈動、潔凈、不沾染一塵世俗,于是便呈現給這個世界最美的姿態。
⑥真正的安靜,來自內心。一顆躁動的心,無論幽居于深山,還是隱沒于古剎,都無法安靜下來。正如一棵樹,紅塵中極細的風,物質世界極小的雨,都會引起一樹枝柯的顫動、迷亂,不論這棵樹是置身在庭院,還是獨立于荒野。所以,你的心最好不是招搖的枝柯,而是靜默的根系,深藏在地下,不為塵世的一切所蠱惑,只追求自身的簡單和豐富。
⑦有一天,我去拜會一位遭受了命運挫折的老人。他正端坐在沙發深處,沒有看書,沒有練書法,只是端坐在那里,甚至都感覺不到他在思考。我和先生攀談著,一些陳年往事逐漸勾起了老人的回憶。當他談到差一點被造反派毆打致死這一段時,語速平緩從容,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種平靜,不是來自歲月的老練和世故,而是來自命運磨難后的超然與豁達。下午的陽光斜照進來,地板上、四壁上,橫豎都是窗框投射下的沉重的影子。空氣中,一個安靜生命的內核在浮沉中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⑧這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時候,一個有月亮的晚上,父親坐在山梁上吹笛子。一川的溪水,在月光下蕩著清幽的光,遠山黑黢黢的,村莊黑黢黢的,父親的笛聲婉轉、曠遠、悠揚,那一晚,山是安靜的,水是安靜的,村莊是安靜的。
⑨我想說的是,只有在自然身上,我們才能得到最厚重最原始的安靜。
(選自《中國青年》第358期文/馬德)
1.文章第2自然段引用了馬、雄獅和鳥的材料,第5自然段引用了石佛、飛天、古樹、新芽、老人、女子等材料,兩段中的材料是否說明同一意思?請作分析。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作者為什么說“我沒有看到過真正安靜的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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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你的心最好不是招搖的枝柯,而是靜默的根系”一句中兩個喻體的含義分別是什么?(2)拜會老人時,作者為什么會產生“空氣中,一個安靜生命的內核在浮沉中發出金屬般的脆響”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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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意境是情景融合而成的,好的詩歌、散文常常以意境取勝。試從意境的角度,簡要分析第8自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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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們怎樣才能獲得真正的“安靜”呢?請根據文意簡要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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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答案]
1.不是說明同一意思。第2自然段中的材料是為了說明“無欲的生命是安靜的”,而第5自然段中的材料則說明“安靜的姿態是美的”。 2.在作者看來,無欲的生命才是安靜的,他們舍得丟下塵世間的一切,譬如榮譽、恩寵、權勢、奢靡、繁華等。而壁虎因獵食而潛藏殺機,雖然蟄伏的身子是靜的,但內心因為有欲望而不得安靜,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真正安靜的壁虎”。 3.(1)“招搖的枝柯”比喻內心的躁動;“靜默的根系”比喻拒絕塵世的誘惑,內心沒有世俗欲念的、安靜的狀態。(2)因為遭受命運挫折的老人在談論痛苦往事時面容平靜,語速平緩,這種平靜來自命運磨難后的超然與豁達,具有強烈的打動人心的人格魅力。 4.清幽的月光下,是汩汩流淌的溪水,是黑黢黢的遠山和村莊,是父親婉轉、曠遠、悠揚的笛聲。面對此情此景,人心似乎受到洗滌與凈化,遠離了塵世的紛擾和喧囂,也才真正體會到“只有在自然身上,我們才能得到最厚重最原始的安靜”。 5.①真正的“安靜”來自內心。只有做到“無欲”,我們才能保持內心的純凈、平和。②真正的“安靜”來自自然。只有在自然身上,我們才能得到最厚重最原始的安靜。
(江蘇太倉高級中學唐惠忠選文并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