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4年8月蘇州第28屆世界遺產大會上,聯合國世界遺產委員會宣布,正式受理中國的五個申報世界遺產預備項目,紅河哈尼梯田榮列其中。這意味著,在之后的五年里,紅河哈尼梯田將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中新的一員,也將是中國第一個以民族命名的世界遺產。非常巧合的是,也正是在這一年,我參加“大學生志愿服務西部計劃”,有幸來到了云南省紅河州,在元陽縣見到了久負盛名的哈尼梯田,同時也參觀了代表和體現哈尼族文化特色的箐口民俗村。
箐口民俗村依托哈尼族特有的梯田文化,形成人們安度人生的居所,這一結構被文化生態學家盛贊為江河—森林—村寨—梯田四度同構的人與自然的高度協調。民俗村所強調的是對遺產的整體保護,對無形遺產的動態保護。在主流文化的沖擊下,作為弱勢文化的云南哈尼族文化正在急劇衰退,面臨消失的危機。而傳統的保護方式是建立一個資料信息中心,單純地以靜態方式記錄、收集、保存并展示他們的歷史、文化,僅注重資料的保存和管理,而忽視了活的“檔案”,即對掌握技藝的民間藝人的搶救,忽視對文化的承傳,這實際上并沒有走出傳統收藏、研究的圈子。在元陽箐口,其文化的獨特價值并不完全在于他們所創造的有形物質上,而集中表現在與人的生命等有關的一系列儀式文化上。哈尼族的村寨,如群星灑落在哀牢山的茫茫林海里,這里是哈尼人民溫馨的居所,是他們族群繁衍的根據地,是他們度過漫長人生時光的家園。一個哈尼人,無論他走得多遠,最終都要回到這里葉落歸根。哈尼人信奉多神崇拜的原始宗教,一年里要在村寨里舉行很多祭祀活動,這樣的一種信仰往往具有輻射性,對于周邊其他少數民族具有很大的影響,很容易產生同化作用。
民俗村的目的和任務是保護和延續他們的文化,不使他們的文化受到傷害,這種保護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其核心問題則是搶救和保護獨特文化,保護一個活的文化整體,使之得以傳承和發展。重要的是如何使村民認同自己的文化以及自覺地傳承他們自己的文化。而正是在這一過程中,許多人認為資料信息中心即民俗村,而忽視了社區生活的人群。保護工作的重點就是要通過他們自己所創造的文化來喚醒他們對本民族文化價值的認同感,尊重他們的文化,提高他們對文化的自尊心和自豪感。
民俗村的建立對于保護少數民族文化起到了重要作用,保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實物檔案,當然在陳列館內也設置了一部分哈尼族自身的服飾、圖形、符號、生活用具等。民俗村的實質應該是依托自然環境相伴,原生態地保留民俗文化的獨特文化社區,在這個文化社區內,比較完整地保留著生活于這一社區內的群體的語言、服飾、信仰、婚喪習俗、音樂舞蹈、手工工藝、農耕生產和生活等內容。由此而形成一座沒有圍墻的展館,在其內自然景觀、住房建筑、可移動文物、口頭文化以及傳統習俗等一系列文化因素均具有特定的價值和意義,通過建立民俗村的方式來保護民族文化遺產。
2002年11月,在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召開的高等院校非物質文化遺產教育教學高級研討會上,中國文聯副主席、著名作家馮驥才先生大聲疾呼,“對中國的民族民間藝術,對正處在毀滅和消亡邊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首先是搶救,其次是保護,然后是研究,當務之急是搶救”。(《交流與協作——中國高等院校首屆非物質遺產教育教學研討會論文集》,喬曉光主編,西苑出版社,2003年9月)
箐口民俗村所記錄的是哈尼族自身的檔案和文化遺產,并不僅僅是我們所可以眼觀的實物,更多的則是身處其中時候感悟到的民族氣息。像箐口這種長期住在山里、生活在自然經濟和古老文化中、與主流社會隔離的民族群體還有很多,由于封閉,他們還保留著多種多樣的傳統文化,展示著中國文化的多樣性,建設民俗村是保護和承傳民族多樣性文化的適當方式之一。
在外來強勢文化面前,他們的傳統文化是脆弱的,但如果他們對自己的文化價值有了科學的認識,有了珍惜的感情,這就有了自覺承傳的基礎,他們成為自己文化的真正主人,用民主的方式管理自己的文化,并利用文化造福于社會。建立民俗村的一個最緊迫任務就是要喚起村民保護和保存民族傳統文化精華的意識。
這是社會經濟發展對文化的需求,也是人們對建設和構建和諧社會,正確處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的關系并進一步提高的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