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瓦窯
大肚的窯只有肚子的窯
裝滿火焰連肚皮也有了剝落的印跡
它的小嘴依然吮令灼熱的火
吐出灰燼
風不能吹入
連風也可以鍛煉成棱角分明的火
一座民間的磚瓦窯我還有你
全讓它熾烈地懷抱過
雨落了下來
雨很小雨飛得那樣高我只能說
雨是一個又單純又無知的孩子
雨肯定要落下來雨落了下來
不在這兒就在遠處天空注定不是一群小雨點的久留之地
雨掛在屋檐上高壓線上掛在樹枝和樹葉上
最后一次做著危險的體操
每一個高難動作都潛伏著粉身碎骨的可能性
雨看上去很美很亮胸無城府
一眼就能看透看穿雨不像水
一場真正的雨連一粒灰塵都不攜帶
雨一落下來就鉆到泥土里去了
我抓不住它我只能找到它濕濕的腳印
城里的鋼筋水泥地不愿收留它
雨點只好團結起來匯成一條條溪流
它們東奔西走左沖右突急切而盲目
像一群無家可歸的鄉下人慌慌地搜尋著回鄉之路
山頂上的雪
一小塊不想走的雪冷雪
被剛來的春天燒成重傷
還是這點兒不起眼的雪
它曾讓大山坐下來
不至于頭腦太發熱
雪已被山頭吃掉并消化
雪的意思已貫徹到大山今年的思維之中
春之晨
黎明的掃帚把夜色掃掉并倒在
大地的漏洞里陽光撫摸著所有正在復原的臉
風催促鳥呼喚
攢了一冬的積雪也讓大地全都吃了下去
萬物再也忍不住
它們說出了憋得太久的那么多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