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聶鑫森相識甚晚。大概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吧,《廣州文藝》編輯部約我選一篇短篇小說推薦給他們發表,并附我的短評一篇。因我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用于長篇小說的閱讀和評論,對中、短篇小說偶爾客串一下,并不十分熟悉。但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鐘山》雜志上讀到聶鑫森的短篇小說《火燒鳊》,被其深深地吸引。于是推薦給《廣州文藝》再選發一遍,并循例寫了短評。老聶的短篇大體可以歸入新筆記體小說一類。寫得嚴謹又頗瀟灑,有些隨筆的味道。我在短評中大概除了對此作表示激賞之外,在文體上做了一些分析。這大概就是我同聶鑫森訂交之始。
2000年夏,我訪加、美回國之后。應內蒙古公安廳主辦的《警察》之邀,請了一些文友到八月的內蒙草原開了一次筆會。老聶也應邀參加了,另外還有阿成父女,賀紹俊父子。方方母女、韓靜霆一家子,上海女作家殷慧芬、江蘇評論家黃毓璜等等,相當熱鬧,時間不長,卻玩得頗為開心。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同老聶見面交談。他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在魯迅文學院上學時曾聽過我的課,那不能算正式認識。因為那種場合,我在講臺上講,他在講臺下聽,如不交流。是不會留下什么印象的。這一次共同參加《警察》雜志的筆會則不同。朝夕相處,無所不談。到了草原以后,還擠在一個蒙古包里聊了大半宿,于是一下子成了知心朋友了。這一次相聚以及后來的多次書信往來,電話交流,讓我對聶鑫森加深了認識,感受到他的誠摯的友情,也看到他的仙風道骨。有一種隱士之風,總之,是一個可以交往甚至可以深交的朋友。
自從2000年夏天之后。聶鑫森時常來信。逢年過節,還寄來他手繪的國畫小品以及書法作品作為賀節的禮物。這種禮物既雅致。又常在字中或畫中寄寓深意。那些年,我為中國石化公司所屬的長城潤滑油公司主編一張企業報。報上辟有一文學副刊《清水河》,發了不少文壇名家的詩文。聶鑫森也常寄來作品支持這個副刊,成為為這個副刊撰稿的名家之一。
最令人感動和難忘的是2003年春夏之交“非典”肆虐期間,北京成了重點疫區。我困守斗室之內,讀書寫作,甚感抑郁,和朋友們也只能通過電話或書信相互問候支持。正是這個時候,聶鑫森遠從湖南株洲來函慰問,并附國畫《丹竹圖》以示關愛之情。畫中題詞日:“古人燃竹以爆,謂可驅疫煞,今特作得丹竹圖奉何鎮邦先生,以令非典勿侵其室,全家吉祥如意。”此畫此詞在那個非常時期遠從瀟湘馳來,對在重點疫區困守之我輩,實在是莫大的慰藉。僅此一事,我是十分感念老聶的友情的。
聶鑫森在短篇小說創作和散文創作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人緣又好。有一時期盛傳他要到湖南省作協就任要職,為此我曾致電探詢。他說確有此事,但他已經婉拒;因為他不想當文化官,還是安心當個寫東西的作家,寫點真正的作品。安度晚年。此舉甚得我心,也十分贊賞他這種“面向文學,背靠文壇”的姿態和遠離權力中心當個真正作家的處世方法。
近些年來,我同文學上的“湘軍”似乎有些疏離。但一想起聶鑫森、何立偉、韓少功這些老湘軍的中堅,當然還有老友孫健忠等等,心里就感到溫暖。
2007年9月5日匆草于北京亞運村
本欄責編
李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