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名著被洋人盜用真相（續）
2007-01-01 00:00:00邱勛
時代文學·上半月 2007年6期
一
蒲松齡名著《種梨》和《鳳仙》被美國作家Frances Carpenter(弗朗西斯·卡彭特)女士盜用，收入美國大學學會出版公司出版的著名叢書——有美國“小百科全書”之稱的《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風行世界各國。已歷時半個多世紀了。筆者曾于2003年8月27日在《中華讀書報》發表《蒲松齡作品被洋人盜用》披露此事，人民網、新華網、大眾網等國內數百家媒體轉載或摘要刊登。9月24日，《中華讀書報》刊登程章燦先生《也談<聊齋志異>被洋人盜用》，罔顧事實為Frances Carpenter女士辯護?？上С滔壬笆诸^沒有《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見程作《也談(聊齋志異)被洋人盜用》)，他用來為Frances Carpenter女士開脫辯護的是女士的另一本書《中國姥姥講故事》。這樣的辯護顯然缺乏嚴肅態度也不具備實際意義。筆者只好又寫了《請還給蒲松齡被盜署名權——兼答程章燦先生》、《蒲松齡作品被洋人盜用不容抵賴——答程章燦先生》，刊布于《中華讀書報》和人民網、人民網湖北視窗。向程先生介紹他所沒有見到的《少男少女叢書》中Frances Car－penter女士對蒲松齡著作的盜用真相。程章燦據說是位著名國學家。某高校教授。筆者希望程先生面對事實應該具有教授、學者起碼的品位和風度。但是非常遺憾，程先生至今三緘其口。一言不發。他在《也談<聊齋志異>被洋人盜用》一文中，那份旁征博引、洋洋灑灑、顧盼自雄、自鳴得意、誨人不倦、裝腔作勢，已經偃旗息鼓、難覓蹤影，只剩下無往而不勝的鴕鳥政策了。
既然程先生不予回復，筆者不得不寫出《蒲松齡名著被洋人盜用真相》，在《時代文學》2005年第3期發表，以期把程先生攪亂了的事實和顛倒了的是非弄清楚，使關心此事的讀者不為程文所誤導。但是限于篇幅和時間，前文沒有來得及把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詳盡說明，因而讀者對于事實真相或當仍有不夠清晰明白之處。本續篇將對此進一步梳理和介紹。
二
Frances Carpenter女士盜用蒲松齡名著《種梨》和《鳳仙》，事實俱在，鐵證如山，而程章燦先生竟然罔顧事實為之開脫。問題的癥結出在哪里呢?
癥結出在Frances Carpenter女士的另一本書《中國姥姥講故事(TALES OF A CHINESEGRANDMOTHE)》上面。程章燦先生對待學術研討極不嚴肅，一葉障目，瞎子摸象，這才心甘情愿地充當了Frances Carpenter女士很不光彩的辯護士。
Frances Carpenter女士，1890年生于美國。1972年去世。她于1937年出版了《中國姥姥講故事》。該書收入中國文學作品30篇。其中民間傳說故事10余篇，包括盤古、觀音、灶王爺、門神、白蛇傳、八仙過海等故事傳說。也收入多篇中國作家的個人創作，單是蒲松齡的作品，就有《種梨》、《鳳仙(節錄)》《促織》等3篇。
在《中國姥姥講故事》中，蒲松齡的3篇名著，《種梨》和《促織》，除了因作者不很了解中國民情以及因文學修養不足而做了某些文字上的、并不恰當的改動外，均為原文照譯；而《鳳仙(節錄)》則是對于蒲著《風仙》最核心部分內容的翻譯。
《種梨》、《鳳仙(節錄)》兩篇，蒲松齡原作與Frances Carpenter女士刊載于美國《少男少女叢書·童話和民間故事卷》的《奇妙的梨樹》《鏡中少女》兩文的詳細對照，已經刊載于《蒲松齡名著被洋人盜用真相》(《時代文學》2003年第3期)。為使讀者諸君得窺全豹，現再將蒲松齡《促織》與Frances Carpenter女士《斗蟋蟀(Cheng’s FightingCricket)》兩文對照刊布如下——
斗蟋蟀
弗朗西斯·卡彭特
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那個時候人們比現在更喜歡斗蟋蟀。那個時候交稅不是交納金錢和谷物。而是蟋蟀。而皇上就坐在龍椅上觀看斗蟋蟀。
有一年，一個地方官員獻給皇上一只上好的蟋蟀。這只蟋蟀非常善斗。沒有一只蟋蟀能夠打敗它?；噬戏浅８吲d，就命令那官員每年秋天都要獻上很多像這樣上好的蟋蟀。
然而這個官員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弄到那么多這樣好的蟋蟀，于是他就命令下面村里的首領為他捉蟋蟀。有個村子里的首領姓成。他家境貧寒，多次參加鄉試。但每次都落榜。當他接到那個官員的命令要他獻上一只上好的蟋蟀時，痛苦地絞著雙手?！斑@不跟逼我投河一樣嗎?”他跟妻子說?！俺抢锬切┯绣X人出那么高的價錢買蟋蟀，我們買一只那樣的蟋蟀的話，不是要傾家蕩產了嗎?”
“那你最好就自己去捉一只?！彼钠拮踊卮鹫f。可憐的成只好自己拿著一個竹筒去墳地里找蟋蟀。因為那里石頭縫多，蟋蟀也多。他蹲下身子在草叢里找。他不放過看到的每一個洞。但是回家的時候。竹筒里只有3只小蟋蟀。當那個官員看到這些瘦小的蟋蟀時。賞了成結結實實一百棍子，然后命令他在月底之前，獻上一只上好的蟋蟀。
可憐的成背上被打得很疼，不能常時間去找蟋蟀了。他的妻子絞盡腦汁地去想怎么幫助他。最后，她湊了幾文錢出去找了一個村里剛來的算命的人。她回家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面畫著廟后面的小山。山腳下有一堆石頭和一只癩蛤蟆。
“哎呀，當家的，”她哭著說，“我已經把家里的錢都用上了。我唯一換來的就是那個算命先生畫的這張爛圖啊?！?/p>
“或許沒有你想的那么爛，”成看了圖以后說，“毫無疑問，這是告訴我要到哪里去找一只上好的蟋蟀。那個廟就在我們村后面，我應該馬上去那里。”
成下了床。一瘸一拐地來到那個廟后的小山。他找到畫里的那堆石頭。坐在旁邊。等啊等啊，等那只蟋蟀出現?！鞍?。我這不是在找芝麻嗎?”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因為他連一只蟋蟀也沒有見到。
就在這時。草叢里跳出一只癩蛤蟆。成站起來。跟著它來到一個樹叢下。他撥開樹枝，發現地上有一只極好的蟋蟀，他高興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幾乎沒費多大勁兒，他就把這只蟋蟀捉進了竹筒里。
成一家人是那樣細心地照料那只蟋蟀。他們喂它吃栗子和肉，他們從很遠的井里給它打來清澈的井水喝。他們細心地照料著這只蟋蟀，等待那位官員送信來要這只蟋蟀。
成有一個小兒子。有一天，他媽媽去河邊洗衣服去了，這個小男孩就打開了放著那只寶貝蟋蟀的碗。那蟋蟀一下子就蹦了出來，于是他就跟在后面追。他用盡了全力想捉住它，但是卻讓它跑掉了。
成那天晚上回家聽說那只蟋蟀不見了以后，勃然大怒。他想找他的兒子來，可是兒子也不見了。他們兩口子找啊找，最后在一口很深的井里找到了兒子的尸體。他們起初認為兒子已經淹死了，可是后來發現他還有呼吸，雖然他們無論怎樣也無法把他從昏迷中喚醒。
成想得更多的是他那只丟失了的蟋蟀，而不是他昏迷不醒的兒子。一整夜他都坐在那里看著那只空碗發呆。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忽然聽到門外一聲微弱的蟋蟀叫聲。起初他以為是他丟失了的那只寶貝蟋蟀，可是他很快發現那是一只小蟋蟀。身上顏色很暗，一點光澤都沒有。就在他想由著那只蟋蟀逃去的時候，那只蟋蟀突然跳到了他袖子上?！皠e管怎么樣。這還算是一只不錯的小蟋蟀?！彼麤Q定留下這只蟋蟀。
他想：我要試一下。雖然它很小。于是他就去找一個鄰居要求斗蟋蟀，那個鄰居的蟋蟀曾經贏了全村的蟋蟀。當鄰居看到成的小蟋蟀時。大笑了起來。他把自己那只油亮的大蟋蟀拿給成看。大聲地嘲弄說成應該放棄斗蟋蟀。
“但是這可能會很有意思，”成說道，“我們還是斗一下，如果我的蟋蟀傷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們把兩只蟋蟀放到一個碗里。成的蟋蟀一動也不動。成不停地用豬鬃挑逗它它還不動。嗷，但是接下來你們真應該看看這只小蟋蟀啊。它一下子跳了起來，那么勇敢那么兇猛地攻擊另一只蟋蟀。如果不是停止了它們之間的打斗，那只大蟋蟀必死無疑。那只小蟋蟀立起來，為自己的勝利歡快地叫著。
成正要拿起他的蟋蟀，這時一只大公雞走了過來。它正要用嘴叼住小蟋蟀背部。小蟋蟀一下子跳到它的冠子上緊緊咬住，那公雞疼得“咯咯”直叫。成心中大喜。把他這只小蟋蟀放到竹筒中獻給了官員?？吹竭@樣一只小蟋蟀時，那官員十分不滿，當成告訴他這只蟋蟀多么勇猛時他根本就不相信。直到這只蟋蟀打敗了他家所有的蟋蟀時，官員才認定這只蟋蟀正是他要獻給皇上的極品。
那個官員把成的蟋蟀放到用象牙和玉打造的籠子里，親自獻給了皇上。皇宮上下從沒見到過這么勇猛的蟋蟀。它甚至可以打敗比它大上三倍的蟋蟀，一只甚至可以打敗大公雞的小蟋蟀!而且他們還發現成的蟋蟀可以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這只蟋蟀自然也在皇宮里贏得了榮耀。
作為獎賞，皇上賞給那位官員很多馬匹和絲綢，那官員轉而也給了成許多賞賜。命令考官讓成通過了下一次的考試，并且給成升了官。
最好的是。沒過多久，成的兒子在昏迷了許多天之后終于醒了過來。
“我在哪里啊?”成的兒子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問道，“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想神仙把我變成了一只蟋蟀，然后我在咱們村里打了一大仗。我好像還打敗了一只公雞。然后我就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在那里，我打敗了所有的蟋蟀，還住在一個象牙和玉做成的籠子里?！?/p>
成知道神仙為了救他，把他兒子的靈魂放到一只小蟋蟀的身體里。成沒有忘記感謝上蒼把兒子的靈魂又送了回來，也沒有忘記感激上蒼幫他度過這一切。不久。他就富了起來。他有了房子，也有了田，他成為周圍最重要的一個人物。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只小蟋蟀。
(原載《中國姥姥講故事》p217—p225，美國紐約道布爾戴有限公司1937年第一版，塔特爾出版社1973年第一版，2001年第11次印刷)。
促 織
清蒲松齡
宣德間，宮中尚促織之戲，歲征民間。此物故非西產。有華陰令欲媚上官，以一頭進，試使斗而才，因責常供。令以責之里正。市中游俠兒，得佳者籠養之，昂其值，居為奇貨。里胥猾鮚，假此科斂丁口，每責一頭。輒傾數家之產。邑有成名者，操童子業。久不售。為人迂吶。遂為猾胥報充里正役，百計營謀不得脫。不終歲，薄產累盡。會征促織，成不敢斂戶口，而又無所賠償。憂悶欲死。妻曰：“死何益?不如自行搜覓，冀有萬一之得?！背扇恢?，早出暮歸。提竹筒銅絲籠，于敗堵叢草處探石發穴，靡計不施。迄無濟；即捕三兩頭，又劣弱不中于款。宰嚴限追逼。旬余，杖至百，兩股間膿血流離，并蟲不能行捉矣。轉側床頭，惟思自盡。時村中來一駝背巫，能以神卜。成妻具資詣問。見紅女白婆，填塞門戶。入其室。則密室垂簾。簾外設香幾。問者炙香于鼎，再拜。巫從旁望空代祝。唇吻盍辟，不知何辭。各各肅立以聽。少間，簾內擲一紙出，即道人意中事，無毫發爽。成妻納錢案上。焚香以拜。食頃，簾動，片紙拋落。拾視之，非字而畫：中繪殿閣，類蘭若；后小山下。怪石亂臥，針針叢棘，青麻頭存焉；旁一蟆，若將跳舞。展玩不可曉。然睹促織，隱中胸懷。折藏之，歸以示成。成反復自念：得無教我獵蟲所耶?細瞻景狀。與村東大佛閣逼似。乃強起扶杖，執圖詣寺后。有古陵蔚起，循陵而走，見蹲石鱗鱗，儼然類畫。遂于蒿萊中。側聽徐行，似尋針芥；尋之多時，絕無蹤響。冥搜未已，一癩頭蟆猝然躍去。成益愕。急逐之。蟆入草間。躡跡披求，見有蟲伏棘根；遽撲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狀極俊健，逐而得之。審視，巨身修尾，青項金翅。大喜歸。舉家慶賀。于是上于盆而養之，蟹白栗黃。倍極護愛，留待限期，以塞官責。成之子竊發盆視之，蟲徑躍去；及撲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須就斃。兒懼，啼告母。母聞之，面色灰死，大罵曰：“業根，死至矣!翁歸，自與汝復算耳!”未幾成入，聞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兒，兒已投入井中。因而化怒為悲，搶呼欲絕。夫妻向隅，茅舍無煙，相對默然，不復聊賴。日將暮，取兒藁葬。近撫之，氣息儼然。喜置榻上，半夜復蘇。夫妻心稍慰。但蟋蟀籠虛。顧之則氣斷聲吞。亦不敢復究兒。自昏達曙。目不交睫。東曦既駕，僵臥長愁。忽聞門外蟲鳴，驚起瞼視。蟲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鳴輒躍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虛若無物；手裁舉，則又超而躍。急趁之。折過墻隅，迷起所往。徘徊四顧，見蟲伏壁上。審視之。短小，黑赤色。頓非前物。成以其小，劣之。惟彷徨瞻顧，尋所逐者。壁上小蟲，忽躍落襟袖間，視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長頸，意似良。喜而收之。將獻公堂。惴惴恐不當意。思視之斗以鑒之。村中少年好事者。馴養一蟲，自名“蟹殼青”。日與子弟交，無不勝。欲居之以為利，而高其直，亦無售者。徑造廬訪成。視成所蓄。掩口胡盧而笑。因出己蟲。納比籠中。成視之，龐然修偉，自慚形穢，不敢與交。少年固強之。顧念蓄劣物終無所用，不如拼搏一笑。因合納斗盆。小蟲伏不動，蠢若木雞。少年又大笑。試以豬鬃毛，撩撥蟲須，仍不動。少年又笑。屢撩之，蟲暴怒，直奔，遂相騰擊，振奮作聲。俄見小蟲躍起。張尾伸須，直裂敵領。少年大駭，解令休止。蟲翹翅矜鳴，似報主知。成大喜。方共瞻玩，一雞瞥來，徑進一啄。成駭立愕呼。幸啄不中。蟲躍去尺有咫：雞健進。逐逼之。蟲已在爪下矣。成倉促莫知所救，頓足失色。旋見雞伸頸擺撲；臨視。則蟲集冠上，力叮不釋。成益驚喜，綴置籠中。翌日進宰。宰見其小，怒訶成。成述其異，宰不信。試與它蟲斗，蟲盡靡；又試之雞，果如其言。乃賞成。獻諸撫軍。撫軍大悅，以金籠進上，細疏其能。既入宮中。舉天下所貢蝴蝶、蟑螂、油利達、青絲額……一切異狀，遍試之，無出其右者。每聞琴瑟之聲。則應節而舞。益奇之。上大嘉悅，詔賜撫臣名馬衣緞。撫軍不忘所自。無何，宰以“卓異”聞。宰悅。免成役。又囑學使。俾入邑佯。由此以善養蟲名。屢得撫軍殊寵。不數歲，田百頃。樓閣萬椽。牛羊蹄椅各千計。裘馬過世家焉。
(原載《鑄雪齋抄本》，聊齋志異)，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P206－208)
兩篇作品在構思、主題、人物設置、環境、故事情節、細節以及主人公的名字，都完全相同。敘述文字上或有簡繁之分、詳約之別。但據此認定Frances Carpenter女士所作乃蒲著譯本，則不會有任何疑義。
三
《奇妙的梨樹》、《鏡中少女》、《斗蟋蟀》3篇文章，無一例外地都在篇前增加了一段“引子”。《奇妙的梨樹》所加已在拙作上篇中刊出，現將《鏡中少女》和《斗蟋蟀》中的“引子”刊布，供讀者欣賞——
《鏡中少女》篇前的“引子”
弗朗西斯·卡彭特
“姥姥，我應該永遠不能像您的書法那么好了?！卑㈦p看見姥姥的手在桌子上面宣紙上移動，邊嘆專邊說。
“不，小熊，如果你在學堂里好好練的話，你可以寫得比我更好的?！崩牙训?，“羽瑯應該也開始學習怎么拿毛筆了。雖然她是個女孩兒，但我還是覺得她應該學習讀書寫字。就像我一樣。其他人可能滿足于教他的孫女兒持家、繡花、彈琵琶。但是一根鈍了的針穿過布時連一根好用的針的一半的靈巧都沒有。羽瑯和她的兄弟們一樣，也要增加她的智慧?！?/p>
老祖宗擅長文房四寶眾所周知。她懂得墨塊在水中蘸多久剛剛好在硯臺中研成好墨。她常年練字。她懂得如何把每一個字的筆畫寫得幽雅。
“你真應該看看我的父親是怎樣用毛筆的。”姥姥對站在她身旁看她練字的孩子們說，“他能將全國上下名家的手筆字模仿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為了使自己的手握筆時蒼勁有力，他在不寫字的時候常常在手里不停地轉動兩個核桃，我還記得它們在他手里轉動時的聲音。有時候父親允許我去撫摩它們磨得非常光滑的表面，那是已經磨成金棕色的表面?！?/p>
凌奶奶自己也喜歡去模仿一些古書中的筆跡。她還比著蓋在她珠寶箱上的絲綢上的畫模仿。她時常畫自己想到的東西，一塊巖石或是一座山脈，一棵竹子或是一枝梨花。
“阿雙，沈先生告訴我，你最近總是學不好，”老祖宗一邊在帶著墨香的硯臺上蘸著毛筆一邊說，“你必須再努力寫。記住，沒有比文人地位更高的人了。舉國上下，最富有的人和最有學問的人一樣重要。如果你發奮讀書，你就能夠金榜題名。高官厚祿自然不在話下。劉公子就是這樣。當然，他還有幫助他的那位鏡子中的少女?！?/p>
譯自 《TALES OF A CHINESE GRAND-MoTHER(中國姥姥講故事)》，P226-227，紐約道布爾戴有限公司，1937年第一版，塔特爾出版社1973年第一版，2001年第11次印刷。
《斗蟋蟀》篇前的“引子”
弗朗西斯·卡彭特
秋日的一天。阿雙和表兄弟們一下學堂。就匆匆踏上了香園的小道。男孩子們都踮著腳尖。沒有一個人出聲，除非他要嚇跑他們要捉的那些蟋蟀。
“聽，在那邊!”阿雙聽到因子中間的假山上傳來一聲微弱的叫聲。便低聲說道。他用一根細枝條向假山的石頭縫里戳去。一只深綠色的蟋蟀一下子就蹦了出來，阿雙飛快地用一個小竹筒捉住了它。
“我捉住了。我捉住了!看他個頭多大啊!”他對其他的孩子們喊道。孩子們圍住小雙。窺視著那個小竹筒。
“跟我昨天捉的那只一樣大，”阿雙一個表兄弟喊道，“現在我們可以斗蟋蟀了。”
“福說我們應該把它們關幾天再斗，”阿雙說，“福可了解斗蟋蟀了，他在城里看見過許多斗蟋蟀的大場面，他還下注贏過錢呢。”
福是凌家的一個仆人，他是所有這些孩子們的好朋友。他給孩子們做捉蟋蟀的竹筒，還教他們到哪里能找到蟋蟀。他還給孩子們拿谷子和菜葉喂蟋蟀。
孩子們斗蟋蟀總是讓他們和大人們興奮和愉悅，父親們教他們怎樣把硬硬的毛系在小竹棍頭上，然后怎樣去挑逗那些蟋蟀發怒去出擊。王萊就給孩子們拿來一個圓圓的木碗，因為木碗粗糙的質地可以防止蟋蟀在里面打滑。
這只碗會擺在園內的石桌上，而石桌旁這個絕好的位置是老祖宗的。從秋涼起，她就會穿上鑲著毛邊的外套，而孩子們都穿著暖暖的夾棉外套。
全家老小都會聚在一起看斗蟋蟀。男人們都會放下書和筆走出書房，告訴他們的兒子如何調教蟋蟀。
阿雙和表兄弟們就打開他們的竹筒。把各自的蟋蟀輕輕倒入木碗里。每只蟋蟀都有一英寸長。起初蟋蟀都一動不動，它們都不知道該干什么。然后孩子們就用小竹棍挑逗它們的觸須。這可惹惱了它們，它們一個個都摩擦著前翅，發出憤怒的叫聲。它們咬緊牙齒。在碗里一圈一圈地轉。這個時候，人群里就會發出歡呼聲。
當阿雙的蟋蟀把另一只蟋蟀壓倒起不來身時，人群又是一陣歡呼。阿雙就拍著手高喊：“我的贏了，我的贏了!”
“但是我的蟋蟀還能斗呢!”阿雙的表兄弟叫道，“讓它休息一下。它還能斗呢!”
“我們說，‘男人像蟋蟀一樣勇猛’是不無道理的啊，”凌奶奶說道?！绑翱倳鸲返阶詈笠豢跉狻Ｔ谶@兩只蟋蟀休息時，我給大家講一個關于蟋蟀的故事，這只蟋蟀給一個住在一個小村莊里的窮苦人帶來了名聲和財富啊……”
譯自 《TALES OF A CHINESE GRANI－MOTHER(中國姥姥講故事)》。P217－218，紐約道布爾戴有限公司1937年第一版，塔特爾出版社1973年第一版，2001年第11次印刷。
Frances Carpenter女士為什么在她選入的文章前面，包括蒲松齡3篇名著前面，無一例外地加上“引子”，她自己在書中沒有說明。其中原因，現在只能由后人猜測了。最現實的原因是：對于原本屬于別人的作品，比如蒲松齡的3篇名著，戴一頂帽子，可以多少改變一下原著的面貌。對于讀者，可以起點遮掩真相，發揮一點障眼法的蒙蔽作用吧。
按照知識產權的國際慣例，作者對于作品的署名權、作品完整使用權、改編權。都是不容侵犯的。Frances Carpenter女士毫無顧忌地侵犯了我國作家蒲松齡以上權利。不過還好，她雖然在《中國姥姥講故事》中。編入了蒲松齡3篇名著，并在作者署名處，明確地署為“BY FRANCESCARPERTER”(弗朗西斯·卡彭特著)；但在書前有一段話：ACHNOWLEDGMENT
The popular flolk tales which have been adapt·ed in this book bv the author，have been colleetedfrom many sotlrees，among which mention shoklid bemade of E.T.C.Werner'S“Myths and Legends ofChine”and“A Dictionarof Chinese Mythology”；Dr.John C，Ferguson's“Chinese MyLhology”；The ChinaReuiere；Edouard Chavanne“Cing Cent$Contes etApologues，Extraits du Tripitaka Chinois”；HerbertA.Giles'Translation of the tales of p'u Sung-Ling;General Tcheng Ki-tong's“Les Plaisirs en China”；and Wang Chi Chen's translation of“The Dream ofthe Red Chamber.”
The auther also wishes to express gratitude toJen Tai，Chinese poet and eritic，for assistance inchecking the accuracy of her pictures of family lifein old China，
譯文為：
致 謝
作者本書中收錄的廣為流傳的民間故事有很多的來源，這里我需要提到的包括E.T.C.沃納的《中國神話與傳說》和《中國神話詞典》。約翰·C·弗格森的《中國神話》，愛德華·沙畹的《漢文三藏經中的五百個故事和寓言》，赫伯特·A·蓋爾的《蒲松齡故事翻譯》，陳季同將軍的《中國人的快樂》。王奇琛的《紅樓夢》譯本。
同時，我希望向中國的詩人和評論家Ten Tai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是她幫助我核實了舊中國家庭生活畫面的精確性。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熱愛蒲松齡作品的中國讀者。一向寬厚大度的中國讀者?；蛟S也可以忍氣吞聲、對此不置一喙了?？上虑闆]有結束，可惜我們不希望繼續的事情正在繼續。終于在《中國姥姥講故事》出版不久。美國大學學會出版公司在《少男少女叢書》再版時，發現了《中國姥姥講故事》中蒲松齡的《奇妙的梨樹》和《鏡中少女》。他們與“作者”Frances Carpenter女士簽定了出版合同，將兩篇作品收入《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一直延續到今天。
于是，盜用事件發生了實質性重要變化。
四
美國大學學會出版公司不愧是美國出版界的百年老點，編輯水平十分了得。他們在《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中收入《奇妙的梨樹》和《鏡中少女》時。將Frances Carpenter女士在兩篇文章前面加上的“引子”。一刀砍去，只字不留。我們不能不衷心感謝《少男少女叢書》的編輯先生，是他們高水平、高質量的工作，讓蒲松齡的名著在全世界眾多讀者面前保留原貌，不至于讓贗品流布全球，實在是功德無量也。
Frances Carpenter女士在各篇篇目前面加的“引子”，其藝術水平、文學價值，與大師作品比較，妍媸立現，高下自明。耐心的讀者讀完“引子”以后，已經清楚那是些什么檔次的貨色，我們沒有時間和興趣對那些喋喋不休、毫無文采的文字加以討論。《少男少女叢書》編輯時。將它毫不留情地全部刪去。就是對其實際水平予以公正評價和明確認定的最好證明。
《少男少女叢書》的編者將《奇妙的梨樹》和《鏡中少女》收入該書時，在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扉頁上的《感謝辭》中，有以下文字：
DoubledayCompaninc一“The Wonderful PearTree”and“TheMaid in TheMirron”from
譯文為：“致雙日股份有限公司——《奇妙的梨樹》和《鏡中少女》，出自《中國姥姥講故事》，作者弗朗西斯·卡彭特；1937年版，版權人弗朗西斯·卡彭特·亨廷頓：經由雙日股份有限公司準許再版，經作者準許改編。
據此，Frances Carpenter女士對于我國清代作家蒲松齡名著的盜用，在從《中國姥姥講故事》一書選用到《少男少女叢書·童話和民間故事卷》后，其侵權行經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Frances Car-penter女士將在《中國姥姥講故事》中所用的障眼法、遮羞布完全擯棄。明目張膽、毫無顧忌地將蒲松齡的作品據為己有：對于中國民族文化珍品這種赤裸裸的掠奪。已經歷時半世紀有余，并且仍在繼續……
五
美國的Frances Carpenter女士和中國的程章燦先生，雖然遠隔重洋，生活在不同的年代。有著迥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但似乎冥冥中靈犀相通。他們都熟悉、迷戀和能夠熟練運用中國文化中的四字真言：沉默是金!
蒲松齡的《奇妙的梨樹》和《鏡中少女》，被美國大學學會出版公司收入《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大學學會出版公司與Frances Carpenter女士簽定出版合同時，明明是蒲松齡的作品，Frances Carpenter女士(FrancesCarpenter Huntington夫人)，卻以作者和版權人的身份。與出版公司簽定了出版合同。其事實明白無誤地印刷在《少男少女叢書·童話和民間故事卷》扉頁上。從簽定合同到Frances Carpenter女士1972年去世。幾十年過去，對于這明目張膽的盜竊行徑，Frances Carpenter女士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Frances Carpenter女士非常僥幸，直到她離開這個世界，這件不光彩的行徑也未被世人揭露?，F在Frances Carpenter女士在另一個世界，在天堂之上安享世界童話大師的身后尊榮?；诨胶头鸺业拇缺模覀儾幌肴ゴ驍_她寧靜的靈魂：在天堂之上，愿她安息!
程章燦先生為Frances Carpenter女士辯護，十分心急和賣力。拙作《蒲松齡作品被洋人盜用》發表于《中華讀書報》2003年8月27日。程章燦先生《也談<聊齋志異>被洋人盜用》，發表于同年9月24日，煌煌長文從請“楊宿珍女士檢核有關資料”。到寫作。到發表。僅用了20幾天。程先生為了給Frances Carpenter女士充當并不光彩的辯護士，不惜張冠而李戴，驢唇而馬口。先生既然請“楊宿珍女士檢核有關資料”，為什么對于這份在美國家喻戶曉、寫作為Frances Carpenter女士辯護文章時絕對不能不掌握的資料——《少男少女叢書》第3卷《童話和民間故事卷》，卻偏偏沒有“檢核”到呢?為什么沒有見到這份絕對不能不掌握的資料，程先生就犯了科學研究之大忌，一往無前、不計成敗、義無反顧地為Frances Carpenter女士而赤膊上陣呢?真是其勇可嘉，其情可憫，其狀可憐!一個著名學者、教授如此對待學術研究，這樣對待祖國文化，讓具有普通學術人格和文化良知的人，實在很難理解其內心奧秘了。
更令人難解的是程章燦先生此后的表現。拙作《請還給蒲松齡被盜署名權——兼答程章燦先生》《蒲松齡作品被洋人盜用不容抵賴——答程章燦先生》，刊布于《中華讀書報》和人民網、人民網湖北視窗。已經過去近4個年頭了。至今沒有見到程先生一個字的答復。冥冥中程先生是否從Frances Carpenter女士身上受到啟示，也學會并堅守著“沉默是金”呢?
相信程先生的靈魂幾年來有時也會受到拷問和熬煎。畢竟他是一位在學術界有點頭臉的人物，我們還是給他留點面子當遮羞布吧。遵從佛家和基督的慈悲之心，希望他學者、教授的靈魂不必受到什么拷問和熬煎：在美妙人間，愿他安息！
2007年5月于濟南七里山下
責任編輯 黃 強
